播 种
惊蛰一过
农人 便像布谷鸟一样
漫向田野
这时 谁把种子连同美好的祈愿
依次播进春天
谁就会一点点鲜活起来
土地的诺言如金
种子如金
当脆响的雷声一过
所有的芽苞就开了
而农人 一旦把自己的命运
播进深深的岁月
诚实的本色
就不会再改变
而我 一个农民的儿子
面对蓬勃的春天
此刻 只会播种一些正直的汉字
播种一盏灯
播种梦 血液 和一些生命的火花
在这个潮来潮去的尘世
有许多无奈是难免的
当我面对父亲
和跟父亲一样坚强而善良的农人
我三十几年的生命
只愿发出同一种声音
那是一份崇高的敬意
和舒展在春天之上的
美好祝福
间 苗
这是一种很传统的农活儿
首先 你得把握好株距与行距
你得弯腰 曲腿 手指呈钳形
然后去粗取精 去伪存真
有点做学问的意味儿
这很重要!你得把它
当作一项严肃的工作去完成
不能敷衍了事
更不能良莠不分 主次颠倒
现在让我回过头去
再试着做一遍
其实 再老练的人走进田间
也不免有走眼的时候
正如选择花木
或是培育演艺界的小苗子
这项工作具体而繁琐
现在 我就发现一些漏洞
在祖国的田野上
板着灰黄的面孔。我不知道
这是谁之过
也不知道这项工作要怎样
才能做得更好
我只能看着自己劳作的影姿
平静地哼唱一支小曲
我没想着要感动谁
只愿自己在一生中
对劳动深怀一种朴实的心态
如此而已
锄 草
用最好的锄头
最毒的阳光 锄草
这时 你可以穿便装
随便戴一顶遮阳帽
真正像一个农民一样
用朴实的智慧和汗水
向土地和时间索要果实
你不必怕脏怕苦怕寂寞
渴了喝一瓢凉水
闷了唱一首歌
实在累了 你可以就地坐在锄柄上
看自己的手相
顺便想些同庄稼一样
碧绿的心事
美丽的阳光下 总之
你在尽力干这份活儿的时候
一定要保持心气平和
一定要真诚 不欺骗自己
这跟生活中的为人处世差不多
你在锄草的同时
也在修身养性
也在蓄积着生命的本钱
锄草最好别在阴雨天
锄草要除根
这一极浅显的道理
却让许多鲁莽自负的人
瞎忙了一生
浇 水
当你从渠道上游的坝口上
把水放过来 这一举动
本身就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是在幽静的大野
在这个水贵如油的季节
我不得不反复强调
水的重要性!浇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活儿
事先 你得用坎土曼或铁锹
在引水渠中打几个小横坝
然后根据地势的不同
再在田里打一些斜坝
剩下的事就好做多了
全仗你灵活掌握得如何
要说头水比第二遍水难浇
这是事实 你若心不在焉
水流就会在田野的皮肤上
划出道道深刻的伤
但在更多的时候
水还是友好的 诚实善良的
因为水是万物之源
水是庄稼的根
许多年来经验告诉我
谁能测出水与生命之间情感的深度
以及花朵到果实的距离
谁就能明了内心的一切
追 肥
阳光 空气 水
与肥料 这是植物生长不可或缺的要素
当你看到田野上的庄稼
在消瘦时 你动了恻隐之心
就给它们追加养分
就给它们多一点幸福与关怀
俗话说 马不吃夜草不肥
这其实讲的是一个道理
在靠近灯火的地方
人们或做事 或消遣
无论再怎样忙
也忙不过生长的庄稼
当你看到油绿的庄稼
看到肥料的黑 我的诗歌
不能不为之感动
现在 追肥的人已经离去
只给我留下一些期待和想往
也许 鸟的唱词是对的
农人开朗而淳朴的心里
装的是整个天空
城里人整日进出于楼群之间
个个细皮嫩肉的样子
还好傍大款 追星 赶时髦
这个世界上 谁
正在缺氧 缺钙
谁在缺少一种叫做底肥的东西
我还真拿不准
收 获
准确说来 收获是最能
让人满足的了 这种满足
源于一种成功
源于对爱的回报或认可
现在 我走近喜悦的丰收
金黄色的歌谣
顿时溢满全身。不是没有准备
这被收割的梦幻的果实
这被捡拾的温馨的记忆
已使我的双眼迷醉
我本来 满怀着对收获的期待
当我面对苍茫的田野
和空寂的心灵 这种愿望
就更加强烈。我收获朋友 爱情
和生命中最贴近骨血的本质
我也曾经受过挫折
我想 经验的东西
往往比收获本身更重要
我勤苦耐劳的姿势总让我
激动不已 我就这样常常
自己感动自己
自己抵砺自己
自己怀念自己
在离收获忽远忽近的地方
在日子呼啸的风声中
向往并体验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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