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头的上坡
勒紧肩腰的麻绳吃力地拉着吱吱作响地板车
稚童望着汗流浃背地父亲
灰尘扑扑地小脸蛋上尽是汗珠
破皮的小掌一声不吭地用尽吃奶的力气推着
她知道去船码头还有二十里地
她更知道远嫁的姐姐家需要这一车苎麻根种植贴补家用
父亲总是默不吭声地满足姐姐的需求
稚童也总是期待见到睡梦中的大客船
知道来回五十多里地即使磨破了脚皮
也要屁颠颠地跟在父亲的后头
稚童的姐姐是位好强能干的家庭主妇
工作之余种植苎麻,养殖菌菇填补家用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忽然倒下卧床不起
一夜白头的父亲拉着那个破旧的大板车从东到西
被颠簸着的姐姐常常莫名地发火
平常木讷的父亲总是笑呵呵地安慰闺女:会好的,会好的
仍然紧跟身后推着板车的是渐渐长大的稚童
望着父亲眼眶泛红喉咙发紧
一年又一年
长大的稚童也飞出了家门
忙碌总是忘记了归家的路
终于在父亲走后的第四年
长大成人的女人因超负荷的忙碌也累垮了身子
二个卧床的姊妹聊起了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姐姐说当年恢复高考时父亲不怎么想让她上学
说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
说想让她在家务农挣工分
后来是母亲说服了父亲
妹妹听出来姐姐的埋怨之意
儿时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眼前浮现一老一小在上坡路艰难拉车的父女俩
妹妹的唇咽下
最终
木然对着姐姐呵呵一笑
也不怪她,一个常年卧床的人也是艰难的
时光悄然间行至数年
妹妹读着自己的记忆
那条望不到头的上下坡
那条上行艰难下行车卷人惊慌的坡道
父亲弓着的腰布满灰尘的脸脚底的老茧
穿梭于妹妹整个的童年
妹妹始终未对姐姐说出口
因为妹妹深深知道对父母的愧疚是心中抹不去的伤痛
让那锥心之痛尘封在自己心底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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