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生出光明--你安息在太阳升起的早上

暗夜生出光明
     -----你安息在太阳升起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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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你的坟头
燃一烛香
新土睁着潮湿的眼睛
你曾经呼唤过我吗
在即将离开的安详的黄昏
我那不懂事的女儿
你最疼爱的外孙
看到你灿烂的一笑 紧闭的嘴蠕动绽放的渴望
你是在呼唤我的乳名 我确信
你的眼睛射出温暖
流淌了85年的慈爱与善良
随着手的相握慢慢收起
妈妈说
静谧如天国的祈祷是她做了半个多世纪医生经历无数告别都不曾遇到的安详
你的手莲花般卸下争艳 将亭亭净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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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
最后的温婉是外孙女稚嫩的脸庞
只有我明白这个动作
你一定想起了五七干校7岁的女儿徒步爬山的探望
想起随你蹲牛棚住地洞陪你挨批斗受惊恐
只有7，8岁的女孩经历真辱骂被殴打假射杀的台上与台下
清楚地记得你曾忍痛大声疾呼
先停停手 她还是个孩子 请抱她离开
我惊慌的大哭紧紧抱住你佝偻的手不肯离去的痛 你不让女儿看你被羞辱
你认为这是你对女儿最深的亏欠
尽管
当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 女儿已经坚强
参天
几乎每一次见到她 你都会道歉尤其最後这年
爸爸
我无法喊出你的名字 不是不想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敢
是你每一次哀求的目光
在我幼小的心里种下的阻隔 深深
你曾顽固地认为 在那年
只要不叫您爸爸 只要离你远远
就可以躲过恐吓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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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读心理学博士的时候我才深切洞彻你的爱
你心里生出的保护即使唯一的女儿不再认你 甚至他乡远走
只要她不痛
今天 你走了 女儿不在你的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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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育她一生却不能在临终
拉一拉她的手 看她给你最想看到最最喜欢的嫣然一笑
爸爸
女儿不在你的旁策 不孝 这个口里说着爱你的女儿是多么不孝 她 在遥远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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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为共和国蹲过大牢 也在童年挨过日本人的刺刀
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经历的
大炼钢铁 扶贫支农 搞社教
彻底累坏了你的腰
文革恢复工作又献上你的终老
为了共和国诞生和成长 你奉献了一生
今天
你走了 女儿不在你的旁策 你的身上也覆盖了国旗
送行的人一眼望不到
可是
我知道你最想见得是永远长不大的我
捧在手心儿里怕飞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看她对你甜甜地笑
叫一声爸爸
曾经多少年不能喊出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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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暗下来
我在你的新坟点亮烛光
黑暗瑟缩着 光明就在一纸之遥
爸爸
你最思夜念的女儿就在你的身旁 今天
你看到了吗
女儿的身后有那么多人举着蜡烛呢
你安息在
太阳升起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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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余
2015年9月1日桃园机场去台南的巴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