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

一

院门一响
好吃懒做的猪在圈里哼哼
几头老水牛踱着方步走进竹林
尾巴不紧不慢地一甩
竹雀们很知趣地飞走了
鲜嫩肥美的草叶上还蘸着露珠
村里的老牛都偏好这一口
美滋滋地卷着舌头

炊烟简单地在屋顶转了转
人们扛着犁耙出门了
纵横交错的田埂像人们手背的青筋
把一块块田地围成了迷宫
老牛和村里的人一样
能准确地找到自家的田头
一头牛憋急了
走一路尿一路

鞭子晃了晃
牛的犄角把太阳顶得老高
铁犁钻入泥下
土地像本书一页页翻开了
一些鸟在翻开的泥土中寻找虫子
有的还站在牛背上跳着舞蹈
温和的牛随村里人的脾气
脚踏实地走得四平八稳

二

村头的大喇叭响了
说一头大花猪在拱人家的菜地
送饭的女人把瓦罐往田埂一放
边跑边骂：馋嘴的货，皮又痒痒了

路上碰见小山正被他妈拧着耳朵
说不听话的东西逃学上网
学校边的小网吧是副乡长的小舅子开的
女人说得让村委会出面反映情况
一个耳朵不好使的老太太小声嘀咕
啥人撒网把孩子网住了

女人朝远处喊了声阿黄
狗撒腿就去追赶大花猪
一个人从村主任家出来
另一个正要进去
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就低头走开

三

鸟从四面八方飞回竹林
男人顺手挖了几棵竹笋
在小溪边冲洗腿上的泥巴
几条鱼想趁黄昏上水
也让男人逮了个正着

吃完奶的婴儿刚刚睡着
女人麻利地往灶膛塞了一把柴
狗蹲在路口等放学的孩子
村口人影绰绰
几颗星子出来时
草虫叫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