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骤然凝在树梢。
三五声鸡鸣掠出晨曦,惊散了老家大院里开放了一夜的静寂。
一缕炊烟袅袅漂浮起歪脖树上一对黑喜鹊的脆响。
老家的早晨单薄得很。
太阳啄着正午飞来,默然无语。
几幢老屋在参差的树荫下斑驳成一首风化了的古诗。
阡陌纵横间漂浮着一顶顶斗笠,斗笠下滚圆的浑黄的汗珠颤颤的湿润着脚底下干裂的期盼。
几株老树硬挺着身骨倔强地支撑起一方阴凉,几把蒲扇将几个已经发黄的故事在树荫中东一下西一下的摇着。
几个红肚兜扳着脚丫数着太阳撒下的光斑。
护院的黑狗耷拉着脑袋将身子平摆在地上伸着猩红的舌头,吞吐着一串串悠长的烦躁。
老家的正午出了许多汗。
一朵最安静的夕阳,被黄昏捧出。
蝙蝠的翅影剪碎了老家的黄昏。
傍晚的黯颜滴入老家的院里,在窗棂上溅起阵阵鸡鸭归巢的絮语。
吼几声号子,甩几响牛鞭,已经干瘪如一撮烟丝的情绪,咬住了嚼了嚼吐出来却如一盆发酵的面使劲鼓涨了起来。
牧童的老牛驮着沉沉的落日,一步一个脚印,踩压着村口瘦削的小径。
荷锄的晚归,迎着芳馨的晚风,将一天的疲惫拧了拧,滴落的笑声打破了西天落日的孤寂。
天空里弥漫着烟火的味道。
老家的黄昏卓约而柔婉。
夜很沉,太阳坠成如豆灯火。
檐口蛛丝斜垂,看似淡然的歇息中正在偷偷的沧桑着老家遥远的从前。
绕田的小溪拔响了琴弦。
几杆旱烟烧穿了浓浓的夜幕,闪烁着呼应着远天的繁星。
一把蛙声,一朵最灿然的昙花。
老家太累了,带着一身汗渍,孩子似的依偎在夜的温柔里。
老家的夜稠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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