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 魂 曲(外一首)
胡佐文
归来兮!
田家燕子,
不可真元失。
坠崖三日浅醒,
桃腮未改眼游离。
也唱山歌俚曲,
半非初恋辞。
朝朝暮暮,
人着急。
归来兮!
日立山脊,
反响续鹃啼。
忆叙当年新嫁,
粗茶淡饭两相宜。
商量插禾织布,
躬身虚上席。1
肝肠抖落,
无剩余。
归来兮!
夜上屋梯,2
声咽破晓鸡。
听数东风脚步,
总嫌西岭雪融迟。
儿女即将论嫁,
想得娘主持。
传薪大计,
勿迟疑。
归来兮!
神入典籍,
害怕又偏题。
往返新元旧历,
兜圈老不到终极。
睃巡王谢故垒,3
滑落新衔泥。
亲邻瞅见,
咋解释?
归来兮!
声嘶力疲,
七境没消息。4
枕上翻来覆去,
春分犹著大寒衣。
听见西风揭瓦,
墙里杏折枝。
一惊乍起,
独绕室。
归来兮!
归途可识?
何日是归期?
竹岗溪桥田舍,
门前五棵老黄橘。
迎请清明留宿,
初衷如旧时。
从前燕子 ,
归来兮—
【注】1躬身虚上席:弯着腰,空着首席,请对方入座。2上屋梯:意为爬上房顶去喊魂。语出《礼记·礼运》“及其死也,升屋而号。”3故垒:指旧时筑下的巢。刘禹锡《乌衣巷》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句。4七境:屈原《招魂》涉及四方及天上地下,为“六境”,这里加了回到历史中去呼寻,故称“七境”。
浴足吟
足浴好舒服,
爽至揉搓酷。
到老始知怜我足,
不怕群官妒。1
二傻未匍匐,2
身立足作础。
万里天涯主沉浮,
念我基层苦。
天叫蜀人难,
娃仔云崖住。
老李轻舟千里速,3
知吾足丫不?
山外去读书,
攀峭背红薯。
未定前足失后足,
竹篓三骨碌。
秋破巴茅霜,
春践西陲土。
皴裂纵横无完肤,
斜倚胡杨树。
漠天才叫“舒”,
南雁声儿怵。
小子饥乏犹向北,
漂母无揖处。4
月黑不识途,
足跛歪歪步。
醒自哈萨坟里出,5
好鬼留人宿。
万里西风铺,
步履多仓促。
霜剑破足难住足,
拖欠无法补。
落叶埋花甲,
欲借诗疗足。
韵入温汤祛病俗,
走好黄昏路。
【注】1群官:指人体其他众多器官。2二傻:自称,吾排行老二。3老李轻舟千里速:老李,指李白,“轻舟千里”语出“千里江陵一日还”、“轻舟已过万重山”句。4漂母无揖处:意为饥饿时无讨食的地方,因漠地人烟稀少。漂母,江边洗衣妇,出自韩信肌腹,漂母赠饭的典故。揖,作揖示谢。5哈萨坟:哈萨克人的坟墓,圆墙,形似蒙古包状,设门户。
吟苑黄昏学步
题记:
欧燕,田家二哥妻也。不慎坠崖,三日方醒,经月经年,神情恍惚。依故里旧俗,二哥欲为之喊魂,再三嘱言作喊魂曲,用以登高呼诵。见其挚诚,勉力为之,但能否表达其心声,似觉茫然。之后旋即离去,不知实行及灵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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