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

天地间，
我是最大的精灵
飞呀，飞呀
不知疲倦
不知道阻隔
茂盛的苦梀树
是一个小小的驿站
我呼吸冷
我呼吸热
我呼吸绿色和灾难
我看着仓促逃跑的惶虫、蚂蚁
老鼠和蟾蜍与我同舞
一种预兆
就在我的飞翔中
但周围的黑
没有人能够看见
没有人与我心灵相通

我不能停歇
有高高在上的召唤
收到神秘的字符
不能破译
五百年前，五百年后
在一张无字的黄表纸上
写满了人类苦难的谶语
欢笑与哭泣
一滴永恒的泪
在一抔圣土泛开
我感受到湿润
我飞翔

天地之间，戒备森严
每一条通道
都曲折，都狭窄
迷宫般纵横交错
充满了误导
我们小心翼翼
处处碰壁
但我知道神在前面
我看见了光
我与光一齐闪烁
我就是一次旷古的引领
跟随我的人、虫、禽、兽
络绎不绝
到廖廖无几
每一个绝望的面孔
述说一次彻底的毁灭

地震，来了
似乎毫无征兆
在所有人的惊惶中
在短短的摇晃中
高大的建筑轰然倒塌
夜一样的黑
远古一样的黑
混沌一样的黑
覆盖了一个明亮的下午
所有的通道中断
灾难的中心
除了血流动的声音
哭泣进入了天堂
我们无法听见

一次次
余震，一次次摧毁
一次次惨不忍暏的残酷
拒绝所有的想象
彻底，彻底地毁灭
谁听到了
最后一声无助的呼救？
废墟之下的等待
在疯狂地飞
在无数次碰壁与穿越之后
也许是一次次熄灭
一次次……

但我要继续飞翔
我是天地间惟一的精灵
我在远古中飞
在混沌中飞
在云层和暴雨中飞
在生命的死亡和复活间飞
像风起云涌的救援
传递神的愤怒与关怀
即使风很大
阻隔重重
我不能停止飞翔
不能让无边的黑吞噬
最后一线微弱的光

一条通道打开
虫豸大规模奔逃
又一条通道被打开
强地震，震感
下一条通道
暴风雨和泥石流
再下一条灾难的通道
是什么……
阻断了所有救援的通道
和自然相比
人类如此隔膜
如此渺小
我们能够做到的
是不停止飞翔

最后一次残忍的启迪
通道，被打开了吗？
这些欲哭无泪的启迪啊！
跟随我，一个神的精灵
飞翔在人与自然的
通道之间

2008.5.13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