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五指山归来
月光在我掌心开出了花
我默数着起伏的峰峦
与平原蔓延的细纹
交错　阻隔
像一张渔网
又像布满荆棘的丛林

我化身一粒孤沙
沿着纹路向上
但又害怕终点来得太快
而失去方向

于是我另辟蹊径
带着敬畏之心走向大山
你的陡峭
是我走过的最弯曲的独木桥
但我习惯了在低谷深处的仰望
岁月的褶皱
成了弯曲不可或缺的纽带
越过高山的尽头
就可以收获坚硬的月牙甲

慢慢地绕过月牙
仿佛绕到了月球的脊背
发丝一样纤细的纹路
既然住着不同命运的传说

带着远古的神秘
我决定去征服更多的高山
从山顶翻滚下来
我在虎口得到了久违的喘息
我想我已经把纵横交错的终点丢在风里了
但在准备踱步到第二座高山的岔口
我们又不期而遇了

从岔口俯视脚下的平川
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充斥着脑际
人们之所以向往高山
多半是在寻找这种与生俱来的感觉

跨过了源头
也许还有更多的源头
既然选择了前行
剩下的只有一如既往

我知道向上的路
不仅仅只有坎坷那么容易
从我在大母山穿上月牙甲的那一刻
就已决定了心归川山
遍体鳞伤也好
粉骨碎身也罢
如果不迈过那些沟壑
你只能还是那颗不起眼的细沙
不做最慢的蜗牛
也要做最坚硬的沙粒

一道关，两道关
我感觉在谷底蓄积的能量快要耗尽了
但现在回头只会死得更惨
只会淹没在别人的嘲笑声里
九九八十一难
差一难都无法求取真经
唯有背着大梦
继续前行才能解忧

原本慌乱的心跳
从爬过第二道关之后
就变得出奇的平静
不知是即将死去的讯息
还是临近峰顶的释然

月牙甲的亮光
从靠近峰顶的地方折射出来
一样的光滑
一样的色泽
我也感受到峰顶一样的风
但我没敢停留太久
因为太阳终归是要落山的
片刻休憩之后
我裹紧了风霜的襁褓
重复着上下攀爬前山的所有节奏
还好眼前的下坡路
比之前平坦了许多

谷底的狭小
超乎了我的意料
我感觉我要被挤压成粉末了
在我正在踌躇不决时
天空倏然飘起了雨
地下的暗流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比起粉末
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小雨大约在中午时侯停了下来
水洼处跳动的点点星光煞是好看
好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守在风口
吃饱喝足之后
也该继续上路了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山在等着我
是不是真的一山还比一山高
那样我是不是可以一直登上南天门
或许也能驾着雾腾着云
摘下那颗孩提时妈妈贴在我手心的星星
有了南天门
有了可以触摸的星星
我感觉瞬间充满了力量
我一口气爬到了第三关
再往前就可以见到第三片月牙甲了
心里按捺不住的兴奋
因为在还没抵达终点前
我已经可以看到前山峰顶上散发出的月光了
原来站得高是如此美妙

想起妈妈告诉我
月牙的正面是守护生命的盔甲
月牙的背面是摸索生命的触角
站得高
是因为有月牙正面坚实的庇护
看得远
是因为有月牙背后不断的探索

爬过了高山
趟过了低谷
听过了风雨
粉末和泡沫
原来只是每段旅程的插曲
你接受或者拒绝
粉末还是粉末
泡沫也还是泡沫
你想成为它们
也不是你想成为就能成为

站在最高峰
我没有触摸到南天门
也没有腾云驾雾的本事
但我看到了山坳处架起的彩虹桥
原来风景一直都在
只要你有善于捕捉的眼睛

我从五指山
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