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方便面，鹌鹑蛋，鹅掌，剃须刀
英雄钢笔……把塑料袋
塞进行李箱，连同我，一起
塞进Z268次绿皮火车
塞进5车厢10卧下铺

下午四点十四分，向西北驰去
塞进一个一个村庄，塞进一个一个城市
塞进一个一个旷野，从山谷和山洞中抽出来
灌进夜色和灯火。穿过多少峡谷，墓群，
寺庙，河流，星空……

贝碧嘉台风的尾巴越来越短
人们开始翻动行李，翻动手机，翻动书页
翻动佩玉，翻出刀叉，翻出指甲剪……
我感到火车微微的颤动
如同山脉和大地叩了叩牙

一节车厢混装着南腔北调
像桶装酒，度数不同，口味不同
越靠近黄河，越汹涌，越辛辣
巨大的安静像谷底的流水
一个人抱着收音机听了一夜
一个人贴着窗户看了一夜
一个人面向里铺呼噜一夜
……
把一瓶汾阳王压在箱底
我不知途中是否要保持清醒

当黎明爬上山顶，揭开盖子
倒出的是陈酿，是火焰，是搜捕的目光
混迹诗人和猎手的江湖
我揣着53度上路

在候车厅，在车厢，在小吃店，在盘山道，在寺庙大钟下……在梦境
把偶然变成必然，把模糊变成清晰
好比一张抽屉，在反复推拉间
不断制造痕迹，不断清空痕迹
像水库，在季节性盈亏
像剥笋，越剥越轻
越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