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和我(组诗)
作者 骅峻
(一)
你悬置这个世界的啼哭
来自于那天上午
夏末下了一周的雨
雨是光亮的,也是紧张的
世界上的雨都是光亮和紧张的
我只有两件事情可做
观看那个世界的奥运比赛
起身给这个世界冲奶粉
你像舞者的火花乱闯
灵鹿安静在雨外的悬铃
桂月雄奇
你开始给万物安名
让万物自守文弱
类似于点亮又熄灭的轮回
让我们重构这个世界吧
你喊我爸爸
我回应:唉,儿子
(二)
声音单调些,但是色彩异常丰富
这有利于沉思、眺望或者忘我地言说
候鸟飞过的天空
侧耳的高山低下去
低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儿子,你捉住了一只海螺
而我在更远处
完成了对落日的抒情和规划
大海的心事扑在脚下
你是否听到
旋转门下一只蚂蚁刚刚爬出洼地
水回流洼地时
完整最终以它最鲜亮的一块
拼接完整
(三)
长虹路左拐 中原路右拐 七里河路x号
在围栏周围
是风聚集的地方
时间从这里拉长丝线
罩不住熬夜的灯光
在窗外
雨季在闷热中散开
排到拐角的繁绿
长在一点五米以上的
玻璃上仰望的眼睛
这世间的悲悯 风中如鹤
书一页一页散落
雨的间歇总有一种节奏
那是窗棂上的开合与平衡
那是趴在地上用好奇回应的眼神
你扑入他的姿势
就像鸟儿那一蹬翅
离去多年
钢蹦(宠物狗)地下摇尾吗
数朵海棠花瞪大着眼睛
不安的事让人顺利进入睡眠
在熟悉的街道
我若有所失
在层叠的季节
我只能顺着藕孔向下挖掘
(四)
王者荣耀和三角洲
二十年一瞬
是20年的比拼还是和解
生于优患死于安乐
我们看着不同的书 玩着不同的游戏
晶片在紫薇杆上昙花一现
雨至黄昏
指尖躁动幽溺深夜
夜啊,你是反思中的飘零
你是双面眼泪的黎明
我的嘴唇越收越近 目光深处
那风起涟漪的古旧火车
总在越驶越近时飘散
儿子,你是萌芽中的子弹头
在我刚刚启动的眼眸消失
(五)
都说距离产生美
中庸就是跨过的河流对岸
一条大鱼呈现水面上
阳光定格 幸福还是危险
青草地上全部陷入沉默
你从三居室进入六人间
鼾声起伏时 月亮在哪里
月亮中有嫦娥 桂树 蟾蜍 吴刚和一把明亮的斧头
生活就是斧头
或许你就是斧头
或者玉兔
我在高远的山岗上沉下
跟随你踏过万物
进入光影的回旋
(六)
你装在一个拖箱里回家
就像复杂的衣物向某处告别
隔着厚重的书房进入梦乡
你的书不断代替我的书架
你的梦凌飞在我的梦上
还在不久
我们去紫贞公园散步
夕阳就要落山
妈妈撺掇着
为儿子和父亲照一张照片
背景陷入模糊
而我知道
相机聚焦的
是你凝视的前方有无
(七)
四季冷暖
牵挂是树叶变黄的沙沙声
这季候尚可传递的余温
岁月留下的 有待我们填充
声音穿透色彩之后
抽象在灰狼嚎叫与夜色秋鸣
这是耳边湿润的家
你喊我爸爸时
这个世界定有回应: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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