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院五十六个民族作家作品集《相聚在鲁院》中的一首阿尔丁夫·翼人的长诗:《光影:金鸡的肉冠》

作者: 2024年09月24日21:55 浏览:0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题记:
该作《光影:金鸡的肉冠》,创作于2009年鲁迅文学院,并被选入五十六个民族作家高研班选集《相聚在鲁院》(中国作家协会编,2010年,作家出版社出版)
鲁院五十六个民族作家高研班作品集《相聚在鲁院》中的一首首长诗《光影:金鸡的肉冠》引得好评



光影:金鸡的肉冠》(长诗)


作‬者‬/阿尔丁夫•翼人

它是一种力量的象征
像是隐在身后的光影
舞动着鲜活与荆棘
把昨日的荣光呈现
——题记


西北风呼啸的中午
沐浴着凛冽的寒风
在一个温暖的夏日,我‬独自闯入京城
在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和五十六双各色眼睛的注视下
我一下子遭遇在鲁院的讲坛上
而此时的我 在中外文学的块垒中
自觉架构起自己民族文化及思想的重镇
嬉笑、怒骂,风起云涌
诙谐、风趣,亦庄亦谐
与当代作家朝夕相处
且时时交换 各自头顶上
那枚金鸡的肉冠——

凌厉的肉冠、荆棘的肉冠
血色的肉冠、疯狂的肉冠

幻灭的肉冠、呼啸的肉冠、
生育的肉冠、终结的肉冠

清洁的肉冠、轻蔑的肉冠
灵魂的肉冠、褐色的肉冠

土地的肉冠、纯洁的肉冠
长城的肉冠、孔林的肉冠

爱情——死亡的肉冠
命运——橙色的肉冠

人生——风雨的肉冠
诗歌——孤独的肉冠

和平——奔跑的肉冠
星空——倒立的肉冠

屋宇——颠覆的肉冠
岁月——隐秘的肉冠

……
……
肉冠在肉冠之上
肉冠在石头冰冷的肌肤上
怀想着再造地球的梦想
犹如欲把肉冠的旗帜
插在幼发拉底河两岸
我为他们十足的自信和乐观
而动容 亦为野性的肉冠
长出四条恐龙的大脚而震惊

今夜的肉冠啊
亦是以各种事物原有的形态
蓦然出现在被我描绘的
肉冠与肉冠的角逐和较量中
它清晰而尖锐 犹如
海面上浮动的蟒蛇
蹿出地面 向过雨洗面的天空
喷‬出积压已久的愤怒的‬火焰

像是我的呼唤
在千里之外的冰层下
痛苦的呻吟 一如我遥远的故乡——
撒马尔罕

鲜红赤碧的肉冠啊
我以一个少数族人的另类姿态
讲述异样的肉冠 或是
这个族人隐秘的故事

我就是这个肉冠 是那个爱的肉冠
母亲生下我
就把这个叫做肉冠的东西
被我强行带到世上 亦从遥远的撒马尔罕
带到高原江南著称的锦绣山庄---撒拉尔
因为 她在我体内隐秘的存活
生活赋予我诗人的雅号 才使我有勇气
站在雪域之巅眺望远方

在这里 我看到了穆罕默德、
优素福、易卜拉欣、努哈、艾草等圣人,
他们的目光睿智 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唤醒世人灵魂的肉冠 同时我也看到了
头戴绿盖头或是绿色纱巾
面如西施模样的女子 她一手拎着
装满各种果实的柳叶筐
一手轻轻提起土耳其或波斯风格的
褶裙一角 轻盈含笑地
从黄河岸边的苹果树下走过
如轻风拂面 宛如晨露桃色
令人愉快地行走在摩拉的油画中
而站在岸头的是一位头戴白帽、
身穿西装、系有领带的青年男子
歌声如影随从 歌声随风飘荡
像是富有异国情调的
流行歌曲 煞是令人陶醉而沉迷

——这些同样是异域的肉冠
他们同样穿行在肉冠的河流里
我就是这个肉冠
母亲生下我 也生下了我的肉冠
生下时接生婆在忙乱中
一把剪下了历史的印记——脐带
——光荣的肉冠

虽然脐带被彻底剪断 但它看上去
似乎还连着母体 “不是已剪断脐带了吗?
这孩子的身上怎么还有银色花纹 ”像是符咒
接生婆自言自语 “可不么,孩子降生时
脊背有银色花纹,说明母子还连着”
——断了的就不是脐带

是啊 脐带不能断
——从小听我的族人这么说
此刻,我看到母亲轻轻抬起了头
看到她幸福的泪水 像断线的珍珠
一直滑落到 在她膝下
活蹦乱跳的 我小小的脸庞
令我顿时感到到母亲的泪水
贴在我的脸上挥之不去
像是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我就是那个肉冠
当我一觉醒来
母亲的泪水依然在我心中流淌
——是幸福?是苦难——?
猜想生活的重担使她百感交集
才有这么多的黄金之珠流啊

故国残月 呼啸声越过岸边
飘荡在撒拉尔迢迢迁徙的长途
宛如一弯明月 朗照
在颓垣残壁的古城 是今夕?

今夕是何年
今夕何为

故国为你织成一幅长卷
在共和的簇拥下共同演绎
一首古老的经典剧目

爱久弥新 如他们的乡村俚语
据说谁听了谁将会自动转向旭日
迎着太阳歌舞 树木还会疯长
到了黄昏依凭锐利不减
精神亢奋 以各自的肉冠为旗
迎风招展 灿烂成女人铜铸的笑容

我傻站着观望
却被他们耻笑——说我不入流
好吧 虽然我不能够染红
向日葵性感的嘴唇 站在橘子洲头
虽然赤臂、羞涩、恐惧
但我总不能站在一隅 聚拢
太阳的光或热据为己有
这样太自私 故尔我‬拿出勇气
顺手从口袋里掏出 珍藏已久
异常鲜艳的红绣绢 举过头顶
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如他们一般蹈之舞之 舞出
爱人的酒窝、舞出太阳、月亮和星星、
我为自己今晚的举动感到莫名的兴奋

一旦回到家,回到那个筑在山崖上的旧巢
我就感到十分孤独 喟叹“万径人踪灭
千山鸟飞绝”可叹 我不会言语—
言语之人几乎都在长城脚下晒太阳
晒出万劫不复的喜马拉雅雪山
一轮空前的红日盖过头顶

我感到孤独
孤独的肉冠悄悄涌上心头
哦,孤独的肉冠阿,你究竟是何物
情感的波浪之上浮动的
是你金‬鸡‬的肉冠吗 ?我为你
时而优雅时而尘嚣之上的肉冠
感到恐惧 如在孤独中鸡身蛇面的毒怪
发出张牙舞爪‬的鬼声 闯进我的绿色家园
望着它发呆的我 唏嘘一声
把早晨的诗卷撕成碎片
抛向半空 如此完成了
一次庄严的人生 犹如
一只苍蝇 突然定格在
我的诗笺上 不起不飞
像是波德莱尔笔下的金色蝴蝶
翻飞在恶之花的精神废墟上

我怅惘 我忧郁 与其在花冠上
尖声狂吠不如像我们尊敬的诗人
歌德或是庞德一石头砸出个
东方的八百罗汉 绕着中央广场
一步一瘸 跟随其后的

是我忧郁的笔尖正在描绘的
一只优雅的雄鸡
但我的描绘 不知从哪儿起头
哪里是儿童的乐园
是左岸还是右岸 我问孤独的肉冠
肉冠抑郁而沉默 侧身转向一角
慢慢走向风中筑出的一丝暖巢
——它如此坚实 如此方正

虽然它只有厘米见方
虽然它只是辨别善恶
存活本我的金牧场
但在意识的心壁 灵光闪闪
是一片高深莫测 永远
无法预知的湖底
住在这样的暖巢里
何不心潮澎澎湃

因之 我再次想到了他们——
尕勒莽和阿合莽
作为我们的祖先
一种荣耀被光芒笼罩
一种自豪被几百人的驼队命名

从撒马尔罕的悲壮迁徙
到一部史诗的庄严诞生
他们分别代表着两种颜色
被镶嵌在可汗——乃至撒拉尔——颅骨内的
两种极致的黑与白
即可汗之黑 可汗之白

但我看到可汗被一帮无耻之徒
用另种黑抹黑的企图 令我愤慨
他们称:撒拉族的祖先
从中亚撒马尔罕迁徙是权宜之计
为了逃荒或为手抄本《古兰经》而来
等其他内容的讹传 这都归咎于
那些无事生非、伪学说、
或是小学图书资料专家的
无端揣测和恶性学术竞争所为

故而 撒拉族的各种艺术和学术
难逃假定的厄运 论其根源
是其家族遗传的秃笔基因——
速朽、堕落——很难割去自己渐趋成形的
酒色的肉冠——假想或假设肆无忌惮
竟然‬‬杜撰出“两莽是王”或是“密探”之类
梦想着用价值连城的
手抄本《古兰经》 换取勋章 国大‬代表
顶戴华菱……甚至杜撰出

他们的信仰里 至今尚存
个别的“太阳崇拜”一说
误把我黄金般纯正信仰的
同胞兄弟沦为 不便言说的鬼魅
我岂能不捶胸顿足
伤心落泪 可悲 可叹

弃绝吧 弃绝那些个平庸
丑陋的额头生根的赘肉——
肥胖、紫色的暗疮耷拉下你的肉冠
你沾沾自喜——你自食其果

满足感拒绝一切的人和事
拒绝把源头的活水引导你的农田
拒绝审判日来临——来不及躲藏——
竖起另一只那个金鸡的肉冠

窃喜他的徐娘风情万种
窃喜他尚有蜕化变异的技能——

不惧怕大雨滂沱 飓风来临
不惧怕三只海龟深夜来袭
不惧怕祖先的奶酪
突然被染色猫饕餮

哦,奇袭的海龟 滂沱的雨
金鸡的肉冠 染色的猫

一幅绚丽的风景在你的肉冠闪耀
闪耀出丰蕴 闪耀出柔美
闪耀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那是光的惨烈
崩裂出肉胎凡身 孤崛一生的回响
孑然游走在跌宕起伏的海面上

而我却是那个赤脚走在
摩西后面的影子 听见摩西在说:
“荏苒的光阴,走困的人,
不歇脚,从速启程……”

像惊雷 振聋发聩
像闪电 惊鸿一瞥

如烟的世事 因之在世界的惊悸中
再造自然之神 像是
再造一具有魔力的神怪
如斯 你在自我中分庭抗礼
走出空穴 成为自己的偶像
亦即跳到墙壁上供人仰慕

像是蜥蜴仍大行其道在这个时代
使其美丽的肉冠被疯狂掠夺

惊悉!你就是那个失去金‬鸡‬的肉‬冠‬

——2009年创作于鲁迅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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