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瞭望塔上瞭望往事

此时我超然森林之上
过往从远方纷至沓来
站立成树的仪仗
也站成一个个不堪
和一个个缺憾

曾经用猎枪剥夺野兽的生存
以油锯掌控森林的高度
直至洪水冲出无数断崖
野火一次次惊醒傲慢
瞭望塔重新审视
一棵松树命运的走向

打通相爱相杀宿命
伐木人变作护林人
内容超越形式
每棵树的尊严
重回应有的高度
与瞭望塔同步日出日落

山野用无边绿色
举出瞭望塔的钢筋铁骨
举出人与自然的和解
举出我望向未来的目光
离开地面越远
我越感觉亲近自然


呦呦鹿鸣弥漫山坡

从《诗经》逃逸的句子
跌落在山坡上
溅起青草之香
小鹿的眼神本能地
躲闪箭矢的尖厉

森林的花期合辙押韵
太阳从小鹿眼睛升起
森林猎人的后人
猎枪挂在博物馆墙上
枪管正在与锈蚀搏杀

万物在互联
比如猎人与野兽
动物与森林
比如我用眼神抚摸着小鹿
与曾经的往事和解

坐在草地上
用手机打开《诗经》
播放《小雅·鹿鸣》
让自然之声为其配音


森林里伫立着自然的神

每一株百年老树
都越长越慈祥
成为老人的模样
只是在大风来时
偶尔狰狞
大树是自自的神
小草也是
老虎是松树也是
每一个动物都是
每一个植物都是
朝拜自然神灵
把自己幻化做
一种植物或动物
不惊动天上的星星


一颗树的天命与宿命

那棵大树
年龄超过爷爷的祖爷
仰视它就是仰视
心中供奉的神
每个人心里都有神龛

它神性的枝干
铺展空中丹青
背景是蓝天的碎片
偶有不合秩序的旁枝
是曾经外遇的物证
不改的是一年一春色
决不会生出意外

当意外真的降临
众神的法力难以抵御
那棵树倒得惊天动地
树根上站起无数小树
挺起的胸膛
装满十万地狱之火

那依次出逃的那些小树
站成了在城市绿化树
改变了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