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月者，可谓陈年旧友。塞月，亦为一大奇观。譬如有人疑之，月者，不出常夜，不离常空，天下何地无月，何处无人，又有何奇哉？我窃笑，不与之同。曾记得，辛卯白兔年冬，我与晚读归来，胡风吹夜，枯叶纷纷，时缓时急，暗思涌动。少焉，忽降大雪，落地成白，随风漫舞，素野茫茫。内心颇喜，能得塞外之雪，不负纳兰之梦也。然及我仰面，彩云成裙，红月当空，流风回雪，微宇泛泛，仿佛入无边无际之神境也！此非红月飘雪之奇观乎！此非塞外之月乎？此非塞外之雪乎？若有雪，又怎得其月？若此月，又安得为雪乎？虽心有所喜，然惑之，不得其解，后吾有机缘揽南北之月，观四时之情，或清朗，或朦胧，或通透，或暗淡，或隐，或现，不可一概而论。
         嗟乎？世间之美景，非语言所能尽也！世间之奇妙，非肉眼所能识也！虽天下共月，若人之不同，则美丑善恶不尽同。若以纠纠之心寻月，反不得美之一二，若以渺渺之心应之，可得无穷无尽之妙趣。美者，何也？吾不知所以美，故美。若以察察之心追月，则落俗套，安得心中之“真月”乎？
        月入天心，岂月之本意哉？天心含月，又天心知月乎？否也！月入天心，天入人心；人心沐灵，可得灵月。月心者，即人心也。世间之美景，岂可脱人心而独存乎？青莲爱月，故得月心，月下兮天境，云生兮海楼。苏子怜月，亦得月心，浩浩兮御风，飘飘兮羽化。纳兰晓月，月明兮惆怅，月似当年，人似当年否？此三者，真得“月心”之妙也！
         月若有情月常来，人若有心人似月；但若清光怜永夜，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亦月痴，痴吾所痴。月痴怜我，怜伊所怜。今日中秋，分外透明，不知月也？我也？心也？空也？但觉清光融融，灿若明珠，然仍不知梦也，幻也，遥有此记，以感斯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