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                       
躺成大字   挨着你  
在或许比你更老的
枇杷树下
给一簇又一簇  丰满的果实
署自己的名

头顶数只盘旋的飞鸟     
原是取笑我 怎还数不清
五指不够    十指不行
才急忙忙   
厉声督促它们         
快快归去

你不睬我  
习惯袒露无言的背骨
试图与我诉说  诸多恼事
可我是个娃娃  在那时
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
也看不懂你的疤

我们挨着  不说话
你忧心变老 
我憧憬长大
他们都笑咱爷俩
你别过身去 叼着烟袋
我转过身来 数着枇杷

                        
你啊你
身上弥漫着沉厚香甜与清新
掺杂泥土的气息
层层沁进这梦里
依旧袒露背骨     冲着我
依旧躺个大字     挨着你

这回看明了
佝偻的瘦削的斑驳的背
散布淤青，红肿与疤瘌
甚至粘有血丝的裂痕
甚至愈合后的白色肉瘩     
可明明我已经长大，怎还说不出像样的话 

你不睬我
吐出缭缭白烟从胡须渗出
褶皱衫原藏不住若隐若现的背骨
我强撑端坐在  你对面的远处   
畏惧吸食你的烟尘 
也害怕看见你的伤痕

我们面对面 不说话
我忧心你变老
你憧憬我长大
他们还笑咱爷俩
你对着我 默默叼着烟袋
我对着你 默默吃着枇杷

一定有什么阻隔了儿时的我和你
想必是无知
一定有什么阻隔了现在的你和我
倘若是还无知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挨着的面对面的不曾说过话的
爷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