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向左向右，机械地
刷新挡风玻璃
我盯着水珠滑落，景象
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向东走，路过罗湖，特区的旧城中心
我最初踏上这片土地的落脚处
如今，它有熟悉的路名，陌生的幕墙
                 依然，扰攘的世界

雨继续下。高楼，耸立的巨人
俯瞰积水越来越深的道路
车辆蚁行。闪电现出天空狰狞的表情
慌乱。我寻找淡定的支撑

恍惚，看见一位女孩
在红灯绿灯闪烁中扬起青春的脸庞
那走出象牙塔后被撞击的脸庞
那笨拙、生涩的，执拗的脸庞
那在雨幕里现出泪痕和欢笑的脸庞

仿佛，我看到，她仍站在原处
东张西望。甩动一头黑发
撅着嘴，傲气地抬起脑袋
那是你呀——亲爱的女孩！
你憧憬将慢慢向你打开的美好
你用最初的热情期待鲜活的一切
然而，现实的刀，无法把时间的沙砾
雕出心中的美好

我只知道，理想的光
一点点地消弥。甚至，不再记起
慢慢地，你套上无法脱下的
壳，层层叠叠

突然，一辆大巴车快速淌过积水
击起一道水幕，模糊了前方
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颤动
雨刮向左向右滑动
我定了定神，朝自己点点头
显然，我仍如此地疼爱
当初站在罗湖街头的那位女孩
她从没有怀疑世界的善意
她懂得自己也是世界的一份子
保持善意，是她能做的事

至于她所遭遇的惊吓与落寞
也只是一阵风吹走的尘埃
也只不过是，飘过的浮云

远处，天上的云层薄了，轻了
我是可以经过这场风雨的

2024-8-17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