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空旷的原野 (组诗)

作者: 2024年04月10日17:02 浏览:0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风吹过空旷的原野
 (组诗)

钓 鱼

堰塘仿佛小了些,是我
看事物的眼光变了
抑或,还是别的什么
那块大石头不见了
它派上了更好地用场

父亲站在旁边,手握鱼竿
盯着水面一眨一眨的浮漂
我可能七岁,或更大一些
守候父亲,他抛竿,猛蹲下身子
拉扯。闪着金黄色鱼鳞的小鲫鱼
挣扎着上了岸

那时候,不知鱼儿的痛苦
天空非常晴朗。每钓上一条
我和父亲都有着小小的欢喜
而今,站在父亲站过的地方
学他的样子,甩出长长的渔线
试图钓更大的鱼儿,可一次次
拉上来的,却是一场虚空


 箩筐里的悲伤

架车停靠公路旁,父亲
从自留地搿了玉米出来
倒进车上的竹箩筐
一个个玉米棒子滴溜溜滚进去

通往自留地的路,凹凸不平
父亲一趟一趟,不知疲惫地
来回跑。他要把那些
母亲种下的,没能收割的玉米
一个不少收获回来,尽管
一个玉米隐含着一个悲伤

碎石堆上,蹲着我和妹
看守架车。我们并不知道
雷公霍闪就要来了
雷声先从头顶轰隆隆碾压过去
像跑过一头愤怒的狮子,咆哮
接着,闪电将灰色的天幕
撕开一道雪亮的口子
更要命的是,轰的一声
落地雷就在我们不远处炸响

快跑,快跑!
脑子里闪现这个念头
豆粒大的雨点
子弹一样射向我们头顶
当我惊喜地看到了父亲
那站在自留地里熟悉的背影

“爸爸”。父亲扭过头,
愣了一下,火山般爆发的嗓音:
“架车不在了,老子不整死你们”
我和妹转身往回跑
小心脏咚咚咚,快蹦出胸膛

爬上一陡坡。妹首先看见了架车
我们睁大放亮的眼睛里
架车还在,无声的横在眼前
父亲倒进去的悲伤依然存在


   土地神

应该是在暑假吧。天气很热
无边无际田野里蒸腾着热气
我小心跟在老表后面
和一群割草的乡下孩子一起
爬上了长满树林的山坡

我们开始捡枯枝败叶
堆起来,烤红薯或烤土豆
尽管身上已经大汗淋漓
有人发现了一尊土地神
在石框里。简陋,但庄重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围拢来
作揖,磕头,有着大人一样的虔诚
看得出土地神在他们心中份量

究竟出于什么,至今我也没
想明白,搬弄土地老儿的头
猛砸在地上,犹如一砣石头
落进水里,溅起朵朵不安的浪花
后来,三姨跑去把头放回了原位

神灵活现,又是神了,三姨
像做错事似的,她磕头如捣蒜
再后来,我脚弯生疮,三姨
进城看我,让我确信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神灵的存在


  新 堰

多少年了,又多少年了
大河沟、小河沟和新堰
依旧紧紧相连,在那块贫瘠的
黄土地上,宛若骨头连着筋

那年,四哥的初恋
在大河沟洗衣
三岁的娃儿不慎掉进水里
她跳下出救,母子都落了难
搂抱在一起的样子
让所有的人都伤心,落泪

四哥把这一切写信告诉我
那信笺被滴答的泪水湿透
想起那会儿,外出读书,她
拉着我的手说:“安心学习,家里有我。”
后来,四哥与她分了手
一家人都非常惋惜

这次回老家,站在山坡上
大河沟和小河沟
还是从前的模样。新堰搭在中间
像母亲的手,牵着小孩
那般自然,蕴涵着一种幸福


   风吹过原野

阳光很淡,水漂洗过一样
田野的风,漫过紫花地丁的幽蓝
站在父辈种过的
小沙土、大沙土旁边的塍坎上
远远看见一对夫妇
打窝,点豆,施肥
走过去打招呼,憨憨地笑
让我仍感亲切
老了,已失去了三十年前野草一样的蓬勃
他们站立的样子
就像两株扎根在泥地里的庄稼
抬头,看见对面山顶的观音庙
小时候老觉得香火很旺
眼前的凼古,吊死过一只小羊
卖掉的五元钱糊过一家人的口
返回时,杂草中隆起的坟包包
那里埋葬着我的亲人,和乡邻
几乎都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匍匐在地,死后还依旧膜拜心中的菩萨
脚下险些踩到的粉色小花,问二姐
才知道,是牛儿都不吃的
蝎子花,别名也叫断肠草
忽然一阵酸楚,觉得这人世
有时候命很贱,比鸿毛还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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