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炊烟
文/吕学刚

我开始翻阅大脑储存的关于您的目录，
也许这是对您最好的问候，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的足迹.......
仿佛就在昨天浩瀚洁白的月夜里，
又好像是在晴空万里的白天里，
间或是在阴雨绵绵的夏天里，
不，简直就是红枫摇曳的秋天和白雪皑皑的冬天里。

柿子树
您栽下的那颗柿子树，
我看着它成长，
它望着我成长，
我和它都是您浇灌，
您浇灌给它的是自然的雨水，
您浇灌给我的是乳汁的营养，
它长成后挂出的果实，
您把它做成了柿饼、柿馍等美食，
让我享受香甜的美味，
让我回味无穷。
您给我讲，柿子在年轻的时候是青涩的，
它成熟的时候才是透心甘甜的。
您每次拿给我柿饼时候的微笑，
多数时叮嘱，叮嘱我多多汲取营养，
人生的路上才会健康成长。
飞跃的路上才会像柿子一样经历风霜。
失败以后遇到春天还会更旺。

（二）豌豆架
春天催生嫩绿的豌豆芽，
我和小伙伴为了贪玩逃学，
藏进了豌豆架，
架内的阳光是那样的清澈，
架内的空气是那样纯氧的醉人，
用嘴巴直接叼食小豌豆角，
泥土清香的汁水满嘴跑香。
豌豆架在春风里摇曳的天真可爱，
盼着我的童真飞向了蓝天，
合着山间的小鸟，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我似乎觉得自己飘然在空中，
突然，听到您的呼唤，
我们蜷缩在架子内的小草身上，
不敢出声，
您知道我们害怕挨打，
实际上您从没有点过我一个指头，
最终，您温暖地牵着我的小手，
我背着花嘟嘟的小书包，
您把我送到学校，
您又汗流浃背的赶回老屋燃起炊烟。

（三）炊烟
干打磊的土房，
四面透风，
总是被您收拾的干干净净，
靠近窗户的一扇墙，
那儿是您固定点燃炊烟的地方，
松毛夹花梨树叶子被火点燃的化学反应，
那股味道穿鼻腔特别刺内而凉爽，
烧出的饭菜底蕴而悠长，
您总是把最好的一筷子送到我的碗内，
您总是说，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现在想起来，我多么无知亲不待。
当然，那些柴火来自老家的大山，
原生态的森林，总有您瘦弱的身影。
您拿起镰刀总是只砍荆棘，
我问过您，您说，成材的树木，
必须剔除杂草和荆棘，
树木，是越修越直，
人才，是越教越正
心路，是越指越明。
就像炊烟，最后都飘向了天空。

千层底
一层底子千层垫，儿安好，
两层面子万针线。儿乖巧。
三夜挑灯暖心窝，儿听话，
四边密脚助程前。儿远行。

五天回家娘抱脚，儿辛苦，
六日返校娘心焦。儿苦读。
七月高考捷报传，儿争气，
八方高声只为骄。儿出息。

我经常抚摸着那唯一留存的千层底，
四维的边须，是何等柔然，
整个质地是何等的硬朗，
整块平面是何等又底气，
沙子遇它，一踏就进了泥土。
灯芯绒的鞋帮缠绵沟壑，
包容着脚趾的边界，
您给我说过，
鞋帮的作用就是阻止脚力的方向，
不该去的坚决不去。
不该践踏的坚决不越雷池半步。
否则，就会寸步难行。


玉米
春下种子发了芽，娘躬耕，
草伴小苗涨到夏。娘除草。
挥汗如雨田间守，娘防兽，
秋风送爽金黄沙。娘秋收。
整个季节，您都是忙碌的节奏，
下种子时，您要用背篓去清理牛圈内的有机肥，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粪水与您的衣裤融合，
种子的力量也变得强劲，
小苗的身材夜变得粗壮。
当然，小草在您的锄头和汗水作用下，
必须与小苗分离，
这就是玉米棒棒变得横式的原因。
一场秋雨一场凉，
您的辛苦又上场，
砍到玉米杆，
背上大箩筐，
一个一个地把玉米棒棒装进箩筐，
收紧背篓运回晒场，
撕下包谷衣，
是一个又一个夜晚最辛苦的劳作，
各种美食随后依次登场。



儿完婚
岁月装满箩筐米，娘皱生，
隔壁等称一堂喜。娘焦急。
催儿身旁陪伴女，娘唠叨，
花蜡之夜娘喜泣。娘欢喜。
儿子永远是您的牵挂，
牵挂儿子的根本在于儿子收亲挽具，
您经常说，低头接媳妇，
对待左邻右舍，
您总是谦和凯达，
吃亏是福就是您的原则，
求爷爷告奶奶托东家访西家，
儿子忠于有了伴侣，
您乐开了花，
虽然您的身子开始佝偻，
但是阻止不了你操心张罗的热情，
手头拮据，您去借，
人手不够，您去拉，
风生水起，鞭炮齐鸣，
一拜高堂一身起，
辛苦激动喜泣极。


（七）卧床
我轻轻地抚摸着，
您握着过的岁月的双手，
就像小时候，
您抚摸着我无知的头，
任凭泪水洗刷着，
我被岁月洗刷的脸，
我知道病痛折磨您非常难受。
看着您额头，银丝慢东，
脸上千针万线密密麻麻的网图，
我再也忍不住对您嚎啕大哭，
声音不能够连贯，
但是，爱是连贯的呀！
我知道牵挂拉扯着，
您对儿女的忧愁，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
仍在播放平凡的流金岁月。
仍在盘算着对孙儿的溺爱，
遗憾不能举高高了。
但是，您的眼神里仍然溢满爱的韵觉。



（八）咽喉
千言万语全部储存在您的咽喉。
叮嘱千万万千叮嘱，
您给儿孙的U盘里，
一定有太多的不舍，
和加衣服的小米粥，
喷喷香喷喷香的暖流，
吸附在您微弱的呼吸里，
我拿什么回答您的话，我的娘额。
你啥时候再回故土，
我们再喝一杯带红锅底锈的老酒。
希望您留在家乡的山头，
背着故乡的腊肉和柿饼，
在那儿叙叙乡愁，
没承想在优美的冬天，
收起你苍白如雪的盖头。
我翻阅着乡音的磁带，
听不岀你半句要走的感慨。
累了吧，那行裹包装不太沉，
有大山边落叶的飘飞，
有老屋后山楂的酸甜。

叩首
我叩首叩首再叩首，
太阳不再听我的倾诉，
月亮不再等在我的脑后。
以后想家的时候，
以后想您的时候，
我拿什么安慰哭泣。
我拿什么擦干眼泪。
我只有强迫自己，
模仿您给，自己煲汤，
模仿您给，自己蒸馍，
模仿您，给自己包饺，
模仿您，给自己汤圆，
虽然已经不是妈妈的味道。
从他们的热气升腾中，
感受您的记忆，
从他们的熟悉味道中，
感受您的大爱，
从他们的混合韵物中，
感受您的思念。

（十）回望
我回过头，您已经远去，
飘的无影无踪。
似乎是漫天飞舞的蝴蝶，
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但，我看到了天空的那只大雁的摇头，
徘徊徘徊徘徊，
那一定是您在回望对儿子的期盼。
期盼我坚强，
期盼我刚毅前行，
我领会了您的含义，
于是，整个宇宙都有您的笑意！
我不再孤寂！
一双双希冀的眼神，
回望您去时的踪影，
愿您记住最美的乡音。
通过时空传回思念的碎片，
凝固在岩前拐枣树的枝头。


惜依
面对您的黑黝黝棺床，
我向您叩下最忠诚的头。
思绪是100度的翻滚，
一叩答谢娘生恩，
二叩拜谢娘育辰，
三叩跪谢娘三更。
闪开棺木望您一眼，
您安详闭眼挂泪珠。
绿水吻着沙丘，
流出一个老屋后面彩色的故事。
在天空中有一双眼睛，
射出很强很烈温馨的光。
在平面上拉着那双细嫩的手，
牵岀了热望的无数条线。
那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那是故乡对游子思绪。
站在村口，
醉了沙丘，醉了梦游。
火燎稍子浸泡的山柿，
是否有了甜味？
炊烟袅袅蒸煮的锅巴饭，
是否还是那么脆香？


（十二）送别
千呼万唤娘一声，
撕心裂肺万般疼。
一头白布包满孝，
盖上阴阳两代层。

娘的棺木移出门，
膝盖笔直头抵尘。
万张纸灰纷纷散，
儿心扶丧头顶盆。

八杠穿绳护娘亲，
龙绳牵挂寸步进。
儿孙引路跪长路，
祈祷亡魂停竹林。
看见了那颗拐枣树，
偶而飘落几片叶子，
告诉我那是娘亲给我的书信，
泥土的纯香是您长眠的安详。


（十三）送路
走走停停的哀乐，
起伏起伏的哭声，
前后移动的板凳，
顺路撒出的五谷，
五颜六色的花圈，
还有您的旧衣裳。

每一件都是记忆，
每一件都是存在，
每一件都是过往，
每一件都是炊烟和故乡。
您从地平线升起，
您从沙滩平升起，
您从音乐语升起，
您从年味糖升起。

我翻开一束束光，
我推开一堆堆沙，
我揪开一曲曲歌，
我拎开一壶壶糖。

才知一致甜蜜，
才知一首美妙，
才知一悬暖阳，
才知一关月香。

（十四）跪别
走完最后一程，
到达了最后的地方，
落到了五脚半的方圆，
您与黄土终于为伴，
您与砖石终于为侣，
儿孙取下白布和麻绳，
从此，您长眠，我长念，
从此，您在天堂，我在梦中与您相见，
从此，您不再挂念，
我却走不出悲痛的漩涡，
从此，您变成一堆黄土。
于是，我知晓了，
冬日的雪线像阳光，
冬日的雪花真像阳，
春天的思念最辉煌。
天空中的尘埃
全部被您套装
大地中的万物
全部被您白光

红刺果上的绿叶
抹着白胡须
罗卜秧头上的花拆伞
摇曳着冻土的清香
回望着瓦房冒岀的炊烟

娘亲的脚步
明显放慢
印岀一串串角馍
太阳照射着幽篁
偶而一只麻雀
托岀一片银色闪耀
一会就变成了雨滴
飘逸在那印模中

（十五）以后的四季
相信黄土上一定会绿意盎然，
从此，我会年年来看这里的绿意盎然，
当然，也会看夏天的炎热，
也会看秋天的果黄，
更会看冬天的银装素裹！
永别了，我的娘您的额头。
在看见您在梦中的坚守……
又一阵欲哭无泪的伤痛袭来，
你我之间的距离
从今以后用思念来丈量
你我之间的对白话语
用灵魂来考量的重量
你在故乡的山顶四野
我在城市的广场的礼堂
在梦里送来了香甜
城市广场这一枝月季花
在心里送去了芳香
心底的海洋翻腾着浪花
树枝的叶片盘问着游子
您会飘落的一定是进步的前方
一声声呼喊和竹泪
捎去了对您的期盼
写满了我成功的飞翔
我决心暂时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应该用坚毅的前行去填充娘对儿孙的热望，
谱写出浪击博流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