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妈妈的腰身
像纤细的柳枝
像美丽的西施
飘逸成妍妍紫菊
灼灼桃花
路过的细雨缠绵悱恻
路过的微风流连忘返

孩子，自从孕育了你
妈妈的腰身
变成粗壮的水桶
拓实的柱子
像胖熊摇摇晃晃
像布袋兜你前行
路过的细雨目不斜视
路过的微风扼腕叹息

妈妈快乐地喜上眉梢
妈妈幸福得笑靥盈盈
十月怀胎，妈妈等你
惊喜地来到这个世界

孩子你是这样出生的

盲人趔趄漠漠森林
木瓜迷失浑黄大地
一个哺乳动物在产房里
任医生操起寒光的刀子
一声一声
一丝一丝
隐秘的身体裸着
撕裂的疼痛麻木
秒针亲吻地狱之门
上帝救赎茫茫众生
震耳欲聋的艳红
孩子 你呱呱坠地

今夜妈妈要与世界为敌

暖气骤然停了
小屋陡然寒冷
你蜷缩身体嚎啕大哭
必是想起妈妈的子宫
徐徐缭绕的暖意
温婉细腻的舒适
妈妈晃着虚弱的身体
找出祖母用过的炉子
劈柴生火
咚咚咚的声音
惊扰隔壁邻居
有人踹门
劈柴
踹门
妈妈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踹门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今夜
一棵树要与森林为敌
妈妈要与世界为敌
劈柴劈柴劈柴
踹门踹门踹门

妈妈点燃红红的炉子
妈妈照料你渐渐睡了
妈妈预计:
明天会有邻居
掀起一场暴雨

你又吃奶了

你吃一口奶汁
妈妈倒抽一口冷气
你又吃奶了
妈妈真想大喊
痛死了
痛死了
又想你快快长大
似雄鹰俯冲天际
妈妈抖动绵羊般的身体
坚持说不痛
真的不痛

尿不湿又湿了
小衣服小被子该洗了水源又污染了

一只茫然的大麋鹿
带着小麋鹿在森林里趔趄
艰辛渗进大地
漫延到远方的光里
据说那里有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