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开得最高的花，开在天空；最高调
——唯一会大声吆喝，喊口号
最亮。将夜空戳破，下流星雨

前几年凋零、枯萎。有人说它们换了个天空
那里没有白天和黑夜
一花开后，万花开；起调要多高，有多高
一万个和声
那里花有的像锁，U型；有的像猴头，从门缝中挤出来

今年烟花铺铺大了，仰面天空都在唱脸谱
与另一个天空的花互动，变脸



◆晏子使楚


阿Q祖上也阔过，也穿蟒袍马褂，跟着恭亲王鞍前马后
英法联军打进北京城
大伙那个气呀！捶胸顿足。要出口恶气
于是，让来谈判的强盗走边门

果然，洋鬼子趾高气昂地从边门进来
又拿着条约得意洋洋地从边门出去

一众顶戴花翎乱颤，像戏台上花脸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门是小人和狗进出的



◆小城物语


小城的鱼偶尔也会飞，小城的鸟偶尔也会游
它们偶尔会碰到一起

鱼说，大城市来的人钓鱼
钓上去，又放生
害的我嘴都豁了好几次，羞辱我呢
鱼饵那么香

鸟说，大城市来的人打鸟
不用弹弓。单反——长枪短炮瞄准我
害的我翅膀振了好几次，羞辱我呢
鸟食那么香



◆梁溪河


一支遗失的碧玉簪。潜在水面上的亭台楼阁，长长的栈道
荡漾一波寻宝的人
如意桥下，钓鱼人不如意
——鱼知道，但有健忘症
放生。多年前有一帮专业的人在这里撒网
仙女墩上跑下两个五大三粗的良渚人
把网没收了。河边的鹭，金鸡独立，闭目
一只眼瞧水，一只眼瞧人



◆封神演义


姜太公到处下杆。直钩
且不用鱼饵
可鱼群蜂拥而上，争相咬钩

原来他口袋里——
元始天尊给了他365个天庭正神的编制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鱼太多。他也情面难却，开后门，实招了371位

有两散仙只当耳旁风，还洗耳朵呢
他举起了打神鞭。斩！
从此，奇门遁甲都失传了


◆送穷神


柳树轻轻一摇，就抖落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垂下一根根光溜溜的长鞭
做一道帘。一声叹息
梅树愣，没动，硬接种了两三滴火星

他回来的时候，是一只穿上僧袍的鹞子
翻身掀开那道帘。敲赶木鱼
游上一根根长鞭，种上一枚枚绿叶
游上梅树，挨个儿给火星添油，燃起一盏盏佛灯



◆打电话回家


赵公明要来，关云长要来，范蠡也要来
一个晚上就听噼里啪啦，有拨的，有按的
更多的是敲的。大地都是电话机，冒烟啦！
夜空都开花了
一早喜鹊叽叽喳喳。一宿受惊吓了？
原来喜鹊也早已知晓了人类的这些儿事
知晓喜欢听好听的，长尾巴发抖音
——来报喜的

说财神爷他们连夜乘着火箭来
说溅落的火星，点燃了门前屋后的梅花树



◆理想国


洋人的洋论语
柏拉图展开他老师苏格拉底画的一张图
——从洞穴爬出来的人

第一个爬出来的人。神在造他的时候，掺入了金子
他成了哲学家、管理者
第二个爬出来的人身强力壮，神造他的时候掺入银子
他是守卫者
这两批次的人，“共妻、共子”，没有后顾之忧，配给制
不愿爬出来的人，或又爬回去的人，神掺入了铜和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