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山脚下，古镇在雾里，凉飕飕的。茶馆里的雾，热乎乎的
看不清对方的脸，都知道是谁

那桌的二叟这会是鬼谷子的弟子，比肩张仪、苏秦
说东方大国往西两万六千里的罗刹古国，兄弟阋墙

说大西洋山姆警察是纸老虎；说那些小邻居们老鼠胆
警察将他们编入保甲。联防队都扩到了做大哥的家门口

大哥狗熊胆，就是不服气，干掉警察
大哥、警察胸前都挂着十字架


◆黄昏


她换上年轻时穿的连衣裙
还好，因体弱没长出游泳圈她

带着一张渔网来到海边
高举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抛撒出去
罩住了西天的晚霞
和海滩上的退潮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他是贼。算命先生排八字出来，可以做官
他果然捐了个官，青云直上，做到了臬台
白天坐大堂上安慰跪倒在他面前报失窃案的百姓
呵斥捕快尽快破案，板子伺候。夜里穿上黑衣
蒙脸，飞檐走壁

他是旗人。去茶馆泡自带的茶叶，啃烧饼
还手指蘸着口水在桌上练字，——舔芝麻
他一拍桌子，缝隙里的芝麻跳出来。他翻身了
制台大人的宠妾死了。他跑回家
像叩见皇上行大礼，匍匐在新寡三月的儿媳脚下


◆水浒传


丢了体制内铁饭碗的豹子头，枪上挑着酒葫芦
醉了风雪夜，醉了草料场，醉了那个落第秀才的头颅

行者喝了一十八碗，醉了景阳冈
醉了那只吊睛白额
醉倒了八百里水泊的两扇门
什么门神，什么西门

及时雨醉反了一首诗，醉晕了一班兄弟
下山找一条出路。进编制


◆西游记


玉门关下。隐隐约约一匹马，背上若坐一僧袍
沿着瓠卢河往西踽行，像在水里游
说河一点也看不清，河边一根芦苇也没有
一座座烽火台的在夜海中鬼影瞳瞳
那是匹老马，来到一处浅滩，悄悄渡河
“嗖！”
一支箭正中僧人的膝盖。老马嘶鸣，飞起来

他带着六匹马，载着六轮夕阳归来。洛阳宫仪鸾殿前
“师去何不相报？”

大唐江山铁桶，轻易飞不出一只鸟


◆孽海花


奴乐岛是口有年头的大酸菜缸、沼气池
有点馊、臭

她是花魁，莞尔一笑，就点燃沼气，“噼里啪啦”爆出众多火星
她便是月亮。火星是臭皮囊上的一层虚火
她不屑

最亮的一颗是新科状元，一掷千金把她带回一口小瓮中
迂腐气，脱不了那层变馊、变臭的皮囊
她不屑

皇帝外派出使。正房坚决不去。“公使夫人，要见客赴会，握手接吻
男女大防，万万不可。”
她不屑

脸上盛开出了牡丹。她早就要跳出小瓮大缸、沼气池
她已经看到和闻到了洋皮囊上的火花与焦味



◆暖冬


年气温平均值。“无可非议”。如外交辞令
好比经常刷脸的“人均”。“人”字后腿一撇，撇得那么长
前腿一捺，大书法家最后收笔可以尽兴往上挑，挑得那么高
像吊嗓子，开口就比太阳高
太阳低调，风头还给了风。风撑足了面子，原来面子那么重
压得太阳矮下去，压至劈叉，一字型
那么多高楼蔽天，低楼层开启不能沐日光浴模式



◆镜花缘


太湖边大浮山一个湾，筑堤围成一面镜子
照出前面伴山临水的三国城、水浒城和唐城
照出酒色财气四大关隘
照出则天大圣英雌，君临天下

镜花缘也是城，唐敖撑不住
镜子太重，摔了，波光粼粼
跳出两个人来，持一根棒，从唐敖胸口穿过，抬起就走


去蓬莱仙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