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1964年出生于青海。1983年开始写诗,出版诗集几种。现居河北石家庄。
平行宇宙(十四首)
李南诗中有清醒的自觉和节约的力量,准确性和微妙感兼具,又不乏直取要害的果断。人到中年,其诗歌个性日渐彰显:“我渐渐脱离了队伍/成了一介闲散游民/说起来奇怪——/我的领地荒芜、缺水,地处边缘/却收获了这么多麦穗。”情感与经验在一位诗人身上反复试炼、锤击,发出带有金属质地的回声。日常、记忆、游历乃至突然的域外、远方,交互并置,开拓出题材的多样性。她称自己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其作品是忧伤与刚烈、悲凉与温情的混合物。联想到她早年的西部生活以及对边缘诗人那种“强烈的异质成分”的热爱,如果说“青海的地理文化如铁钉一样钉进我的灵魂”,她的诗则如楔子准确而有力地锲入坚硬的人生。(沈苇)
托拉海看胡杨
——给廷成、劲松、娜仁
戈壁滩上出现一片沙漠
这本来就是奇迹。
沙丘起伏成波浪形状
一棵棵胡杨树,边生边死
传说中的七种叶子
我们只找到了五种。
托拉海胡杨林人迹罕见
却发现狼的梅花印、山羊的三角印。
无知令我们惊呼
召唤出庸常生活中的纯真。
阴沉许久的天空
终于透出了缕缕蓝光
最大的那棵胡杨树
俨然是这片沙漠上骄傲的君王。
几百年、几千年
在它看来,不过是人世一瞬。
我们悄悄地告辞
生怕惊扰了胡杨们的清修。
平行宇宙
我不认识她们
正如她们不认识我
但我们年龄相仿、经历又相似。
在G6718高铁,二等车厢
她们在热烈交谈
像炒豆,噼啪地引爆了空气。
她们谈论,红薯和小麦的收成
烧鱼需要什么火候
笑话城里人开车来挖野菜
分不清荠菜和蒲公英。
我羡慕她们知识渊博,经验丰富
享有这样温馨的市井生活。
我原本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跳广场舞的中老年妇女中的一员
可是却执拗地偏离了航道
独自登上一片孤岛
命运把我抛到了
另一个平行宇宙。
在箬寮原始森林
负氧离子让人晕眩
参天古树成林,遮蔽了阳光
哗哗作响的瀑布下
游人小心地迈过石头
看到一种山蕨
类似北方的蒲公英,但又不是
我们坐在飞瀑边歇息
猜测着每一滴水的归宿
其间有人在绿潭中洗手
水太清了,看不到一条鱼
搜寻我那贫乏的植物学谱系
还是第一次见识猴头杜鹃。
神把一座山林移到松阳
有花、有鸟、有树、有水、有走兽
山峰走入云端,寂静祈求暮色
这一切都有它的深意。
藏地远方
我们向往藏地远方
因它的荒蛮和神秘
欣赏康巴汉子、热巴舞和藏歌
以获得感官上的新奇。
我们相册里储满了
寺庙、喇嘛、五彩经幡和狼毒花
我们怜悯路遇的朝圣者
被磨损的手掌和双膝。
但我们吃不下丰盛的藏餐
血肠、开锅肉、牦牛酸奶
我们睡不了潮湿的黑毡帐篷
也耐不住与天地对话的寂寞。
我们与牧羊人合影、互赠礼物
可从未想过与他们交换一次命运。
病中的哥哥
脱发、呕吐、疼痛
一刹那你变成了纸人。
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守门员
写一手好文章的资深记者。
你艰难地吞咽着米粒
也不再自诩为西北美食家。
你变得越来越陌生
一定有什么东西牢牢控制了你。
我多少次为你祷告
求神医治你,求航船渡过暗礁。
我们每次走在浦雪路上
每次经过闵行区的浦江支流
江水混浊,默默向东而去
我们也一路默默无语。
有时陪你聊天
奇怪的是,我们总是说起未来
退休、养老、自驾旅行
而从不提及离世的父亲和弟弟。
西双版纳过客
热带雨林气候
缓缓地把创伤清洗
曼听公园、野象谷、基诺山寨
安慰了你经年的幽怨。
好看的芒果和香蕉
胡乱长在巷道和田畴
唉!难吃的鸡蛋果、火把梨
永远等不来的出租车。
我常常漫步在老城区
目送一对麻雀向着新城飞去。
这儿风调雨顺,适合养老
只是我还没老到在此挥霍光阴。
每一天阳光囚住身体
渐渐淡忘了曾经的爱欲和泪水。
西双版纳虽好,我会把赞歌送给它
但不是我的家,况且还缺少一张书桌。
我喜欢边走边逛
我渐渐力不从心
跟不上时代
那快节奏、加速度。
狂热的人潮
都在奔赴伟大目标。
我只喜欢边走边逛
经过一座山
与巉岩、古刹、三叶草
相互辨认。
路过一片草原
追随两只蝴蝶翩飞
与黑牦牛、狼毒花结为兄弟。
我渐渐脱离了队伍
成了一介闲散游民
说起来奇怪——
我的领地荒芜、缺水,地处边缘
却收获了这么多麦穗。
承安铺送别友人
第一次来你的家乡
竟然也成了最后一次。
穿过承安铺狭窄的小巷子
经过一片玉米地
你在外漂泊,走了五十七年
终于又躺在父母身边。
鞭炮、花圈、掘墓人手拿铁锨
侄男外女们一身缟素
朋友们表情肃穆
虎尾草和五月艾在坟前哀泣。
没有树阴遮挡
秋天的艳阳下,你赤裸着回归泥土。
这样也好。摆脱了病痛折磨
超越了人世间种种烦忧。
原谅我们此时没有泪水
这几年每个人都面对过太多
大家都将步你后尘,兄弟
我订制的死亡还在运输途中……
曲麻莱草原之夜
午夜两点
康巴小伙儿唱起藏歌
想了想你
你不在身边
看了看月亮
悄然西移
窗外风很大
野花贴着地皮开
草原一片漆黑
只有星星海泛起点点白光。
手机相册
在飞车中拍下的落日
斑块意外地裂变出油画奇效
格桑花特写,远景里松树孤绝
大海与天际之间是地平线。
十年前的自己,也曾可圈可点
如今却显现出沉沉暮色
喜欢过的那个人
现在看上去,也就那么回事。
泸沽湖的新娘,巴塘草原的孤女
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算计他人的那伪君子一脸无辜
宽恕。宽恕让路途万里晴空。
祁连山白雪皑皑
西双版纳的霸王蕉和傣族女
有一些照片像素模糊了
有几个亲友已经不在人世。
影像就这样闯进记忆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我们
并没有“我们”。
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
紫荆花不代表所有植物
猫和熊猫是两回事。
你无法窥探我成长过程中
那微微颤抖的秘密
我未曾参与你第一次
领受礼物时的快乐。
你和我也并没有同一个母亲
那只是文学拙劣的比喻。
用橡皮擦去你脑子中
被赋予的烙印
我是钻天杨,你是银杏树
一棵比一棵更高
来吧,伙计
发明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新词。
我所在的城市
杭州美丽,成都适宜生活
但都不由我说了算
就连我们这个土里土气的城市
也有几个有趣的人。
春天时节,槐花落满地面
麻雀大笑着飞过
地铁和医院
悬挂着主旋律标语。
夜半时分总能听到半挂卡车
放肆地划破寂静。
“旧的词汇已经不够用
新的语言还没产生”
我读阿列克谢耶维奇
凝视着思想冰峰上的积雪。
陌生人都带着一张冷漠的脸
对摇摆的柳树不屑一顾
小姐姐在抖音上又推出新产品。
但我们知道 ,我们是谁
在这座城市曾经经历过什么
心中的哪一盏灯已经熄灭。
我们活着,争取做到人畜无害
当五月鲜花全部盛开。
大雪下着
雪下了一夜
让黎明提前了半个时辰
天空尽情地宣泄着怒气
它的责备——无声无息。
而地上的人们狂喜
有谁不喜爱来自天上的礼物?
习惯了一个冬天的灰暗
终于迎来了洁白。
麦地干渴了太久
需要一场大雪来滋润
园林里枯枝败叶
需要一件崭新的白色蓑衣。
大雪下着,突然产生时空动感
人间和天上也有了某种神秘联系。
雪是复杂的,雪也是简单的
正当我为形而上的雪苦思
有友发来邀约:
今日有雪,何不小酌几杯?
告别德令哈
这一次我来
是为了告别
向我的童年,那记忆中的深坑
向黑白往事滋生出的蔓藤。
向无根的命运告别
德令哈的养女
一叶飘萍
沉浮于祖国大地……
这一次我来
也是为了祝福
朴素的巴音河披上了彩色流苏
海子陈列馆成了网红打卡地
戈壁滩上的红柳花
你们要好好地开
所有的动物和植物
愿你们一如既往,倔强地生长。
“头条诗人”总第896期,《江南诗》2023年第6期
癸卯杂记
李南
一
2023年,连续两个月没有打开过电脑,这对于一个依旧只会使用电脑来写诗的人来说,或许意味着某种创作状态正渐渐远去,类似情况在从前的岁月中也曾经出现过多次,几个月或超过一年写不出一行诗。那时我就自问,难道我的写作生命就此终结了吗?可是突然某一天,诗神毫无预兆地重又莅临,这怎不教人欣喜?
双重生活总是这样提醒我,在我的生命里,一定还有比写诗更重要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生活在真空中而不去处理写作与日常。
就这样带着日常生活中的温度、气味、见识、感情重新回到你的诗中。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在他28岁时写过一篇随笔《诗的经验》,那时他作为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诗人,天才地预见了诗歌写作的这一重要因素,他说:“因为诗并非像人们认为的那样是感情,而是经验。”二十年前,当我读到这篇文章时,对这一结论还不以为然,总觉得构成一首好诗的要素可以有很多,并非经验是最重要的因素。但当时间过去了二十年,当我的写作不时处于困境乃至绝境时,再次阅读里尔克会发现,他早已为后来者的写作预设了警示。
时常有新学写诗的朋友问,怎样才能写出一首好诗?我一时无语,只是泛泛谈到阅读、观察、行走、经历……
其实成熟的诗人都明白,这些只不过是写诗过程中必须拥有的最基本的前提或土壤,再深入写下去,会不断有新的挑战横亘在诗人面前,而这正是写作的迷人之处。写诗说到底是考验诗人耐力的,有的诗人对于这种锻打充满了兴趣和快感,而有的诗人则无法忍受它的艰辛以及由此带来的焦虑与失败感。
二
时下,网络上流行时令诗、节日诗、纪念日诗、灾难诗等等。比如每到一个节气来临时,铺天盖地的节气诗便被诗人编辑成一个又一个专辑。偏偏那些节气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如,惊蛰、谷雨、芒种、白露、霜降、大雪……看上去诗意盎然,但很多诗读下来,却乏善可陈,精巧、空泛,不但同质化严重,还严重缺乏生活气息,缺乏来自人的味道。尽管在这类题材的作品中也不乏好诗,而我却天然地拒绝着这种近乎临屏命题式的写作。
此外,当下流行的自然诗写作也存在这种情况,这类诗歌几乎成为了诗人写作的关注点,太多诗人主动或被动地写下了许多自然山水诗篇,如果是诗人们触及生命本真与宇宙存在奥义之作,发自内心,还可以理解,但是为了发表而写作,这样的文本缺乏生活和生命的气息,这种渐成时尚的写作就变得可疑起来。假若大批报刊杂志都在刊登这类诗作,可以想象会不会成了一种“灾难”。试想大多数诗人都在向这种单一的写作倾注精力,不再有人洞察人性幽微,挖掘历史真相,展示生命底色和生活真味,表达世界的辽阔与丰富,我们的文本会是多么单调从而变得轻飘。爱伦·坡曾经说:“一首诗必须刺激,才配称为一首诗。”就我个人的阅读经验而言,至少此类作品中的相当一部分没有“刺激”到我,尽管允许有人会以诗人的写作自由来为此争辩,而我对此却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三
上半年在与几个诗人朋友闲聊时,谈到了阅读问题,朋友们分享了各自的读书心得,我也向朋友介绍了几本书,买来了几本朋友推荐的书,但是恰恰在读书过程中出现了偏差——朋友力荐的书,我读起来并没有像推荐者描述的那般好,而我推荐的书,在朋友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不奇怪,阅读既和每个人的文学修养、思维惯性、生命经验、阅读兴趣及审美偏向有关,又与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理解、情感取向有关,凡此种种,造成了每个人对知识汲取的热情与排斥的不同,这种情况并不涉及层次高与低、专业与业余的问题。
记得十几年前,一位诗人翻译家多次推荐我重点阅读保罗·策兰,他是策兰的译者之一,也是策兰的研究者,策兰深深吸引着他。在他的建议下,我买过两个不同译者的策兰诗歌汉译版本,也读过部分关于策兰的传记和研究文章,但直到今天,我仍无法读透策兰,策兰的个人经历与精神气质为我的阅读设置了太多屏障,以我的学识和悟性,终其一生,也只能体悟到他诗歌的些许皮毛,他的标尺高高矗立,我只能仰望,只有远远地敬爱。同样的情形还出现在对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的阅读上,“外套破旧得像狼群。/面孔像大理石片”,我承认当时读到这诗句时的震惊!他那迷人的修辞,诱使我一遍遍地读他,跳跃的联想、精致的结构、奇谲独特隐晦的意象为读者营造了一个神秘的诗意世界,深受许多诗人的喜爱,然而对我诗歌写作的影响,则是另一回事。
学诗四十年来,坦白地说,我一直从国内外诗歌大师身上获得营养,是他们确立影响了我的写作方向甚至人生价值观。多年形成的阅读习惯,使我对不断译介过来的诗人有了自己明确的取舍,有的诗人可以泛读,有的则需要精读,甚至搜寻一些与这部分精读诗人相关的传记、评论以及与他人的通信,不是一切流行的阅读都适合自己。
对我而言,比之欧美国家诗人,我更偏爱那些边缘化国家地区的诗人,诸如拉美诗人、阿拉伯诗人、非洲诗人、亚洲诗人、东欧诗人或者是移民、流亡到欧美的上述地域的诗人群体,他们携带着母国的记忆、文字、历史和习俗,与一种不同于母国的文化交融、揉合,爆发出的惊人表述方式。米沃什、布罗茨基、巴列霍、沃尔科特、卡明斯基、王海洋……这样的名单可以列得更长。这些诗人的写作不同于欧美诗人,带有强烈的异质成分,体现在他们的诗歌中、性格中、表情中、血液中。这些使我着迷。
四
今年我先后三次回到青海,其中两次回到我生活过的德令哈,童年的记忆又一次被激活。在这辽阔的戈壁滩上,我认识的第一朵花是罗布麻花,头顶永远是瓦蓝的天空,可以说,白杨树、梭梭柴、沙枣树、巴音河、广场礼堂,这些意象反复地进入我的诗中。一个诗人的童年对于他的写作至关重要,如同是打开他精神底色的一把钥匙,也是我写作调性的定音鼓。
在玉树,我有机会深度接触了高原藏地的原住民,看到他们纯朴无忧的生活场景,他们生活在充满诗意的土地上,不仅要面对着蓝天白云、辽阔的草原,还要面对深冬的寒冷,狂风和黄沙,他们手摇转经筒,搓着念珠,嘴里不停地念着六字真言,膜拜着他们的神,虔诚地相信转世和因果,我不禁感慨万分。
青海的水土滋养了我的身体,青海的地理与文化也如铁钉一样钉进了我的灵魂。它的辽阔与荒芜在我的文字中表现出的是深深的忧伤与豪迈,有几分悲凉、几分温暖,但我终生都无法彻底透彻地写出那种东西,这应该是属于我的宿命和遗憾。
有人把这种地理特征明晰的诗歌,归纳为地域写作,但细想起来,也不完全如此。我是一个离开青海太久的人,成年后的生活主要在华北平原,只能说我是一个怀着乡愁在写作的人,我的视角和关注点与青海本地诗人截然不同,他们长期生活在青海,通晓当地的习俗、了解青海的历史,他们笔下的青海比我写出的更可靠、更具细节。不可否认的是,青海这片土地给了我无穷的滋养,让我有了纵横开阖的想象空间。
在与藏族康巴诗人相处的日子中,他们天性豪爽,喝酒、唱歌、读诗,每个人都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们对这片土地上的英雄格萨尔王了如指掌,他们用蹩脚的汉语为我介绍藏地婚嫁、丧葬、饮食习俗,这一切深深地感染了我。这个民族的文化、历史、宗教传统,让这里的诗人有理由写出与众不同的作品。在一次诗歌座谈中,文本的民族性一直是我关注的话题。我认为,与中原地区相比,藏地特有的人文历史地理环境是藏族诗人所独有的资源,如何保持本民族的诗歌气质,避免在诗歌写作中盲目追求内陆诗写的流行时尚,警惕一味地“去藏地化”,切实保存藏地文化符号和精神内核,是藏地诗人朋友的诗歌生命的底线。
五
说到底诗歌是一门语言艺术,诗人记录些什么,体悟到什么,阐释些什么,都需要经历一个复杂的转换过程。如何在一首诗中实现艺术与生活的平衡,把生活情绪提升到文学情绪,浓缩成强大诗意,最后借助结构和修辞的力量转化成文本,引领读者打开一扇有光亮的窗户,这些都是对一个诗人视野与功力的检验与考验。
我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写作,捡拾文字里的闪光的碎金,过滤出残渣,我并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俄罗斯流亡女诗人吉皮乌斯认为,诗歌是一种祈祷。是的,每一个诗人都带着光亮,作为美与善的天使飞临大地,无论如何需要承认,这是一件神圣的工作!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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