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时代诗歌我从三个方面谈一谈自己的粗浅看法:
一、时代和新时代
任何一位诗人都离不开时代,只不过时代在诗歌中呈现的方式不同而已。杜甫不经历安史之乱就不会有“三吏三别”,艾青不经历民族灾难就不会有“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李白没有政治理想就不会有浪漫主义诗篇,苏轼没有被贬就不会有豪放派诗歌。同样的时代,在不同的诗人乃至所有人身上具有不同的感受和体会,在绝对意义上讲,时代作为土壤,孕育了该时代所有的诗人和诗歌。
我们今天面对的时代,是工业化的时代,同时也是工业化经历初级阶段之后,开始蜕变、推进的时代。我们传统的能源、基建、加工制造业和手工业都在社会建设、改革开放的历史中不知不觉间进入了转型、升级,和再转型、再升级的时代。随着高质量发展的大势,工业化的进程必将进一步提速。AI技术的快速推进,使人工智能在代替人类一般性的机械劳动后,开始模拟人的某些思维过程和智能行为(如学习、推理、思考、规划等)。目前,人工智能学科研究的主要内容很多(知识表示、自动推理和搜索方法、机器学习和知识获取、知识处理系统、自然语言理解、计算机视觉、智能机器人、自动程序设计等方面),甚至已经进入写作的行列。这个时代,阳光和流水都挡不住日新月异的变化。我们最悠久的农业,也步入农业的工业化的时代,甚至爱情婚姻也有了模块化、程序化的特点。所以,时代的工业化已经深刻地改变着我们的工作、生活、习惯,乃至情感。
新型工业化时代的到来,使得人的思维、行为发生了深刻变化,也就是说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都在变化,这个变化影响着政治、科学、文学、艺术都在寻找新的起点、新的定位。无论你是否身在工业化的第一现场,现代生活已经把工业化的触角伸入到了我们日常的方方面面,哪怕你选择极简的生活方式,面对的食物、衣服,乃至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是工业化大背景下的具体产物。在绝对意义上讲,谁都不能置身时代的工业化之外。
二、新时代诗歌的形成及趋向
作为文学最敏感的体裁——诗歌,怎么能够脱离时代呢?乡土、爱情这些传统、经典、恒定的诗歌类别中,因时代的变化,很多的审美、价值观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日积月累便成为新时代的诗歌特征。这些特征在当下很难准确地给予定位、定义,但是已经离传统有相当的一段距离。比如:书写乡村题材时,原来已经成熟的农耕文明,在新的时代因农民工进城、新农村建设、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新的变化,出现了多元的感知、思考、认识,叙事和抒情的对象、主体没有变,但是原点已经不是过去的原点。
新工业时代,生产方式发生了新的变化。产量、产值,逐渐被效益、利润替代,勤劳、汗水逐渐被科技、创新替代。新工业诗歌,当然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操作型为主要特点的书写了,而是与之对应的有着明显时代标志和烙印的物象、心象媾和的意象呈现,是时代背景下重新定义的生产生活现场的物与我之间相融、相忘的多元化抒情。
是的。在劳动关系、生产关系不断改革发展变化的时代,新工业诗歌是一个全新命题,是一个探索领域。无论在文本上如何追求新颖、突破,都是一种对深刻变化的时代的即时反映和瞬间感悟。新时代诗歌在当下和今后的很长一个时期,都在探索实践中,发掘或者开发更有时代感的物象、心象、意象和物境、情境、意境。因为有了微观世界的介入和复合元素的冲击,我们的世界观、认识论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丰富、广袤,我们的抒情主体、抒情对象也在悄然之间具有科技感和时代感。
三、个人写作心得
作为一个新工业时代的参与者、见证者,我在面对所处的石油行业时,深切地感受到这一传统能源工业,虽然是变化较小的,它受到科技进步、现代管理、政策法律、基建、装备制造及互联网的影响,生产关系和生产要素在转型发展中悄然发生了变化,劳动生产率和岗位价值也在高质量发展中默默转移。我们工业企业的劳模精神、劳动精神、工匠精神的指向也从低端的吃苦奉献逐步转向高端的创新创效。在面对这一切现状和群体时,我书写的对象也在这样一个历史性的变革中顺应着大潮转移视角。
比如面对石油的认识,我选择《烃源岩》《储集》《盖层》《圈闭》《运移》《保存》这些标题,这些标题就是石油地质中最基本的概念,是石油生成、保存的基本条件。这些在地下的世界,在诗歌创作中,我不敢停留在认知、科普的原点,而是尽量给予其生命化、情感化、亲情化、自我化、形象化的改造,让工业化在诗歌的分行中有诗意呈现,让科学在诗歌的表达和表现中有合理空间。
关于石油人物的书写,我从写实、写意两个方面来入手,尽量通过显现人物的特征、特质,来把个性化的东西通过强烈的叙事和独特的抒情来予以铺陈。我很多时候选择铺陈,就是想用我认为的极简方式,把石油和我彼此融合在文字之内。
我写石油诗大概是从上个世纪末开始,刚起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用分行文字来对物象进行描写、烘托。这种浅薄带着我日常的生活和文学的梦想,随着岁月的奔腾逐步褪去浮华,让我和诗歌渐渐抵近石油和与石油有关的事物的本体。在写作持续二十多年后,突然有一天发现,这种抵近已经开始互融。我、石油之间很难分得清人与物的明显边界,我有了石油在自然(承压)状态下的沉默、潜行、运移特点,石油也有了我生活状态中的寡言、多情、敏感特征。乃至于在写作的那种状态,我很难分得清石油与我谁是书写对象,谁是抒情主体。更多的时候,我已经幻化为石油的组分或者与之相关的事物、器械,我写石油的时候,仿佛就是在写我自己,写母亲、爱人、孩子、朋友,或者是未曾谋面的知己。
这个世界越来越大,我们的阅历也越来越多,但是诗歌往往在大千世界中寻找越来越小的个体,越来越多的未知。我和石油融为一体,不仅仅是工作关系、生活关系,也是情感关系、血脉关系。这些关系经过四十年的演变,很难理清,很难断舍,就像血中有水,水中含血,自身无法将彼此分离。于是,我坚定地把自己定义为石油人,并将这一身份反复确认,让这一身份成为我终身写作的衣钵和泉源。
(崔完生:中国化工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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