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拿到手就翻目录刷完了所有之前听说过但还没看过的赵汗青名作,后劲实在很大。
我写新诗时间不算长,但在“五四”这两年也认识了许多社内、社外或著名或不著名的诗人,喜欢的诗人和作品也不少——而且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这代“五四”不缺天才诗人和难得一见的佳作。但是只有赵汗青的诗,会让我爱不释手,拿起来就不想放下。
最开始读赵汗青的诗,是看中国诗歌网发她的十首诗。读《蝴蝶与吗啡》,震撼于她的才气与洒脱。读完《芒果树黄熟的瀑布》和《地毯上的女房东》,已经喜欢上这个女诗人(此处确实要提到“女”),并随后买了杜拉斯的《情人》来读。读到《澳门丽人》,我迫不及待想认识赵汗青其人,并掘地三尺挖出了她和廖泳康学长演过的话剧来看。
以上种种也架构出了我不学无术、逍遥自在但渐渐嗅到2020年代本科生活残酷气息的大一下学期记忆。记忆中,那个春天和夏天十分漫长,燕园花开不绝,妍丽不可方物。那时我逐渐走上新诗和“五四”为我徐徐展开的道路,我正享受着和一位善良可爱的狼尾文盲的暧昧关系,我一边被赵汗青的诗风传染,一边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个丝滑的机会让我认识这个人。
不得不说,那段时间是我文思爆发、创造力“前无古我、后无来我”的时期。即便之后的一年间,我变得更像一个写诗的老手,我都再也找不回那种文字上的创造带给我的成就感。
而第一次见到赵汗青,已经是2022年10月初的事,彼时疫情还时不时笼罩——那天我一个人在家四吃偷火锅,抬头突然看到对面的大桌上,禾语、李舒扬学姐和赵汗青在一起吃火锅聊天。随后禾语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内心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偷火锅黄亮的灯光照着赵汗青一头乌瀑一样的及腰长发。得了,就先说到这,再说多了搞得像是我暗恋她。
虽然那次和她见了面,但我并没有直接过去和她social——这种好像小杜见老李的局促交友,对我来说太过奇怪,甚至有点没面子。但当时我们已经是微信好友,之后的一年内,我时而关注她朋友圈的生活动态,时而因为一些事情和她线上social——和entp熟起来恐怕是最容易的事。
人的事情放一放,我们继续聊诗。我在前文提到初读赵汗青诗作的震撼,但惭愧的是,我和她认识一年后,读的还是她那几首脍炙人口的名作(即上文提及的《澳门丽人》等)。在我心里那就是“赵汗青风”,她的诗,她的人,已然成为镌刻在我脑海中的鲜艳影像,没有任何邪风可以轻易撼动。可这次打开她的新诗集《红楼里的波西米亚》,随手翻翻,翻到她的《上海丽人》《闲情赋》《怀抱Tristan看<燃情岁月>》《大卫的氧气瓶》,我感到尽管“赵汗青风”如她的人格底色一样坚牢不变,却还有一些别样的风情从文字的气孔里透出来。
《上海丽人》的题赠对象,是我新结识的老同乡、比我更像黑龙江大庆人的复旦诗人陈陈相因姐。不同于赵汗青写诗一贯的“长篇大论”“鸿篇巨制”,这首诗用短短的篇幅,精锐的文字——一个“水蛇腰的军阀”、一个“雪比烟灰烫手”,恰好把陈陈姐简洁锐利、美艳潇洒的形象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了。
《怀抱Tristan看<燃情岁月>》《大卫的氧气瓶》这两首,突出的特色也是短。短篇幅,很大程度上与创作时间有关。记得禾语对赵汗青的一次采访里谈过,这两首应该是赵汗青相对较早的作品,风格也与现在的有所不同。但不妨碍我为之折腰般的喜爱。说实话,至少我目前懒得花力气写那些有分量的诗,平时写的还是小情小事,偶见赵汗青没那么“重”的早年作品,让我有种惊见同龄天才之感。这些小诗虽然落笔细小,但字字直锥心肺。《怀抱Tristan看<燃情岁月>》写到“西部的Tristan,北方的Tristan/他像羊羔一样赤裸/他像月光一样忧伤”,仿如海子的琴弦在月下荒原戛然而止,文采和修辞向内收住了,就像被浅淡的绝望咽回胃里的爱情。《大卫的氧气瓶》写“十天后,我从桌子上捡起/他遗下的黑口罩”,被比作“氧气瓶”的这个小物件,作为略显牵强的媒介让她超越地理之隔,重获与“大卫”的亲近,而这牵强的空间链接,又让同“大卫”的亲密行为瞬间抹掉“十天”的时差,使爱欲在重现之时愈显激烈。
姜涛老师在序中就已提到的《闲情赋》,我读之更觉惊喜。从《闲情赋》的字里行间,我已经能看到赵汗青一贯的、爆米花一般香甜热烈连串爆发出来的才气与智慧,但也看到了一个活泼稚气、性情爽达方作情痴之态的小女孩。“想做你的猫/胜过做你的女儿。难怪陶渊明倾心于/当她的梳子,胜过当她的身体发肤”,“我像好奇一只蜻蜓一样好奇你/好奇心,让我提早捉光了今夏所有的蝉”,“早知道,就应该在三月的时候/做你的一只石榴/只要我不开口,你永远不会猜到/我身体里还睡着这么多/从不会因天亮而苏醒的/蜜蜂最喜欢的花”。读到此处,我只恨我本科第三年依然不学无术,文本细读的科班功底薄弱,做不到像她的诗一样好地去解她的诗。
本来,我买赵汗青的诗集《红楼里的波西米亚》只是为了收藏,我不爱读纸质书,诗集恐怕更不会一页一页去读。但昨晚一经翻阅,就停不下来,一口气读完了大半部分。读完后,感觉更爱赵汗青和她的诗了,也欣喜于发现了不太一样的赵汗青。前日和挚友陈若昊在五道口吃饭喝酒,她说起自己识人的规律:“新认识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先把他/她抽象化,然后到某一个瞬间他/她用某种方式打破了原有印象,这就是他/她作为一个人活过来的时刻,最美的时刻。”我听罢说自己不会这样识人,但读赵汗青的诗集后,竟然获得了相似的体验。此刻她不再是我仰慕欣赏的存在,而是让我心生喜欢的可爱的人。书难释手时,我甚至忍不住去臆测“诉衷情”一辑背后的秘密,于是我仿佛看到不断有新的赵汗青从旧的里跳出来,她的诗与人都作为动态的生命力从纸面向外张扬着,四散生长着。
最后的最后还是觉得不能说我和赵汗青是“好朋友”,因为毕竟线下都没怎么见过面,更是连一起喝酒吃饭都没有过。因此我在这里希望赵汗青今后能带我一起喝酒吃饭,尤其是喝酒。
编辑:简直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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