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母亲过鲐背之年
隔两周，

让飞机装上翅膀，

飞回江南，

古稀的哥哥家或者花甲的姐姐家，

怀里拥着鲐背之年的母亲。



无论醒着还是睡眠，

母亲的呼吸跟婴儿一样均匀，

呼吸声平静又熟悉，

我在她盆腔里发育成长的十个月胎儿期，

这呼吸节律还有心跳声，

都是很熟悉的吧？



还是白白的颜面，

布满皱纹却稀少的几块老年斑，

细数一条条的皱纹，

四十年是农村干活，

四十年是为儿女炊上饮食，

还有三年上卫校，

还有三年做医生，

四十七年的婆婆，

二十二年的媳妇，

六十九年的婆媳上下没有红过脸，

七十二年的人妻，

夫妇恩爱一辈子没有口角，

每条皱纹都那么细，

手摸起来指尖那么明晰的仿佛一根线，

透过高度近视的镜片看起来细如发丝，

密密麻麻，

把眼角口角有规律地缠绕。



头发是雪白的，

没有一根黑的或者灰的，

视力这两年开始模糊，

没有新冠疫情应该早就白内障手术了，

眼睛还是眼珠黑黑的双眼皮保护着又圆又大，

目光已经短浅了也不再炯炯有神，

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美，

眼睛眯成一条线，

一口还算白的整齐的假牙，

但笑已经不带笑声了，

婴儿梦中微笑一样，

瞬息消失。



我怀抱着她，

还有九十来斤的个儿比较结实的肩膀，

白天三餐一起桌旁，

夜间无数次起夜仰卧起坐比赛一般，

新冠阳过没有任何症状，

摔跤很经常，

还没有骨折过，

我是医生，

可妈妈没有病，

不骨折的主要原因是科学地给她补钙。



北方客居23年，

又执意回来江南，

爸爸96定格在大北方了，

妈妈已经在南方生活了70年，

妈妈在，

我就候鸟迁徙样两周一个来回。



与爸爸恩爱72年，

单纯一辈子，

一个善良纯真的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