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者(外一首)
文/何铜陵
他们是地矿勘探者
总爱离开家走向山野
唱着《地质队员之歌》
堪比战士毅然决然的雄壮
他们是山之山
是鲜花无法绽放的海拔高度
总爱在没有路的路上跋涉
比毕加索还要狂傲的太阳大师
总爱把他们视作模特
浇塑成青铜雕像
他们职业性咀嚼矿石般坚硬干粮
伸手摘下别在瀑布发鬓的彩虹
试图带回家交给爱人珍藏
他们手执鸭舌锤
一路上敲敲打打
总爱叩问石头能否开花
痴情顽愚的傻样子
吓得野兔木立鸟雀噤声
在中国四色套印的版图上
他们破译大自然内心深处的奥秘
却不敢用放大镜照照自身的忧伤
这群有家不归的流浪汉
又总爱守望着月圆之夜
她
文/何铜陵
对她而言
家,是出发的地方
而远方,不仅有平平仄仄的诗
更有气喘吁吁的跋涉
春风熏染她的芳名
夏日炙烤她的肌肤
这个没有例假的女人
终日以群山为伍,以矿样为命
她每天不是在看风景 而是
风景在看她
从前面看不清脸,一绺刘海遮掩了妩媚
再从后面瞧,她撅着鼓面大的屁股
正弯着腰,用鸭舌锤敲打一块白垩纪的石块
隐约火星闪烁,深邃,不可预测
唯目光若钩,当身躯悬挂在黄山
第四纪冰川的峭壁上
则像猩猿般敏捷
攀至山顶,胸脯波浪般起伏
地质包早已湿透,她卸下铅一般的重荷
取出冷馒头,咔嚓地啃
然后脱下工装,晾在岩石上
汗渍绘洇的版图痕迹,腾腾冒着热气
她裸露了青铜质般双肩,汗珠扑扑跳
仰瘫在草地上小憩
眼直直看着突如其来的乌云
竟兀自嚎啕大哭起来,顷刻间群山敲响一千面鼓
上个月,远在家乡的老娘离世
她未能及时赶回去送行呵
手里攥着的放大镜,此刻放大了
憋困已久的悲怆,骤然像野兽释放出笼
山谷震荡回声,那是神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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