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到过腾格里沙漠 在沙丘上留下我的名字
我曾到过黄土沟壑 在塬上注视一朵牡丹
我曾到过很多个陌生的城市 在那里填饱肚子
我却再也没有到达过那天下午的田垄
我年少时的田垄
我也再没见过 那天下午的我
也许还蹲在田垄上 辨认着花草
楝树 桑叶 淡紫色的花朵 以及天上的云朵
我们都没有说话
何必说话
我们已懂得彼此的所有
在那天下午以及之前
到达那条田垄 不止一条路
当村后的小河里有水的时候
我走上门前的大路 向西 向北 再向东
当村后的小河里没水的时候
我向屋后走
穿过树林
俯冲下干涸的河床 再冲到对岸
如今 我已没有理由
走向那条田垄
我们之间隔了一个虫洞
它被岁月雪藏
这其间
是人声的丛林
是倒了又起的房子
其实 我曾穿过这一切
声音和目光的丛林
似是而非的村子
可我却没能到达那条田垄
它已到了虫洞的另一侧
连同那天下午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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