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晴冷,鸟鸣稀疏得戴不上
一支木簪。
枯木搁浅在积水里,
灰色中蔓延出铜绿色,蔓延出自然的古老。
谈论现代会让我口舌干燥,
远处吹笛子的人,你不如说说你的旅程。
我双目疲倦,
因为织布机咔咔运转。纪传如何?
编年如何?
棉花令我心惊,
云令我心惊,
它们过于洁白,而遗训沉重如灰。
万花筒的妙手编织了太多的梦,
而水雾扑面。神龟如何?
蜉蝣如何?
身后的花园端坐在琥珀中,借我一双复眼,
辗转在
矿洞和树冠之间,那无形火焰的参差里。
风不为什么而吹,
远空已解脱如布。
戏剧性,仍牢牢地吸住我的影子,
仿佛深夜落雨,吸住昙花。
年轻的衣裳,汗液黏稠,
他们和我此刻的手都接近透明,滑过宇宙的弦
而全无回声。
点评
阅读这首诗的过程中,一个问题数次唤起我的注意:诗是什么?关于“诗”这一文体,有个隐蔽的“老生常谈”:诗是一种能激发起阅读的新鲜体验感的事物,用什克洛夫斯基的观点来看,大致就是“陌生化”。激发读者的新鲜感,首先要求诗人自身对书写事物有新鲜的体验;如果没有这层切身的体验,是很难在语言、技巧等方面做到新鲜与陌生的。因此,诗人之所以异于他人之处,往往在于前者的感受力更加灵敏、丰富、独特。正是感受力/新鲜感,在无形中为“诗”与“非诗”划出了一条基本的分界线。
然而,当下的新诗书写因为面向太杂,着力点太多,反而容易丢失这一“老生常谈”的常识。在不少新诗里,我们能看到观念,看到技巧,看到缜密的思辨,独独体会不到新鲜感。新鲜感本应是诗之为诗的基本逻辑,却在一些诗人那里成为稀缺物。在这方面,这首《白桦林》让我眼前一亮。
诗人没有用完全写实的手法来写白桦林,而是用更“凌空”的方式,在写白桦林的同时也写由白桦林衍生开来的事物。“鸟鸣稀疏得戴不上/一支木簪”“身后的花园端坐在琥珀中,借我一双复眼”“他们和我此刻的手都接近透明,滑过宇宙的弦”等句子,表达都很新鲜。“鸟鸣”是实在之物,但又是看不见的,诗人在形容其稀疏时,用了实物“木簪”;同理,“花园”与“琥珀”“复眼”,“手”和“宇宙的弦”,都有相似的对应关系,在虚实的流动中,扒开更大的诗意空间。至此,白桦林不仅仅是白桦林了,还是一个集斑斓万象、精微体验、幽远思绪于一体的诗歌世界。这种手法在诗中比比皆是,毫无疑问,诗人在掌握了一套虚实相生的娴熟技巧之时,还极好地保留了诗所应具备的新鲜感;最终,二者相得益彰,在这首诗里合力呈现出了出彩的效果。
✦特邀点评:杨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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