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护城河还在，城墙推倒
化身解放环路。跨河有许多桥
汽车来来回回穿针引线
城里城外缝制成一款四季套装

我从一只扣眼——
新街巷作者故居出来
就撞上一枚扣子——
好像有个穿着长袍马褂拖着小辫子的人挡在门口


〔注〕：《围城》作者钱钟书故居在无锡城内新街巷



◆低头


那年头房子都是侏儒，屋檐挑出很长，压得很低
那年头没有姚明，都埋着脑袋
“举头三尺有神明”呀！
腰杆直不起来

这年头高楼摩天，屋檐很高，很短，聊胜于无
“举头三尺有神明”呀！
祖训。佝偻有惯性
这年头多晒太阳


◆小寺


山坡挂满了重重竹帘
几声鸟啼将几缕阳光衔进来
辟开一条山路
一辆黑色蚰蜒上来

下车红袖换上了黄袍

旗杆上，旗帜入定
韦陀的降魔杵杵在地上


◆在乡下……


月亮升起来
拉着蛙鸣当枕头
一觉睡到太阳敲窗玻璃

城里的房子摞起来，装高个子
一年到头灰着脸
比月亮高
蛙鸣有恐高症，失音

陈奂生落枕了

〔注〕：陈奂生，高晓声短篇小说《陈奂生上城》里的主人公


◆雨季产生的事物


一个个蘑菇，彩色的
从一栋栋楼的门洞里流淌出来

在雨中行走。然后
到前面大口张开的地方流淌下去

在大口张开的另一站浮上来
不同色彩的，一个个蘑菇

在雨中行走。然后
到另一栋栋高楼的门洞口流淌进去


◆窗口


被阳光叫醒
卧倒的E符，又或颠倒的中间崴了脚瘸了腿那个山字

咕噜咕噜鸟语——

左边那一拐，阿非利加
右边那一杖，亚美利加

上面大鼎是欧亚大陆
第三足大洋洲

墙上贴着的一张坤舆万国全图
我每天上去巡视，没见到利玛窦


◆黄河


李白说，在天上，长江也在天上
大运河呢？他没说
我带着长江从大运河来拜谒黄河
黄河豪迈，吐出一片黄海
我弃舟换乘一匹天马
壶口也套上了笼头


◆视角


巨石举起食指
天空之镜里一片水域
清澈见底，游着一朵朵云

旋转180°。天啊！

上帝的一根食指指着
——下面一片水域
一尾尾鱼在水面上空
绕指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