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派到深山的一座古刹里
拍僧人熬制腊八粥
僧人的脚步不紧不慢
我的键盘又急又烦
再不下山，我将错过车流的最后一班
至于报道，多数不看
白发的亲人，已经躺上冰凉的铝合金板
而审稿人不过需要
一秒眼珠的停转，一页惯例的坦然
恍然间蒸汽腾起，粥饭已熟
地气下行，迷雾遮山
睫毛上凝了水珠
快门将寺院跑遍
方丈提着煤油灯，将我们送出青山
一块碑忽然拦住了我
张口介绍
这是寺院毁建后帮助重修的善信
二零零六年的石刻
已经比西湖四照阁上的隋碑还要衰老
谁挖去了他的肌骨，赠他年迈？
石碑在旷野中缄默
在残缺的印刻中，我怔愣在原地
一位长者的名姓，静静地躺在青苔里
被岁月爬满了痕迹
下山本是为了参加他的葬礼
却不想，他已经不在那里
雪白的灵堂，而在
青山的深处，人间的归处
——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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