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真希望
我的语言表达
       能够
       一泻千里
时间向前奔驰
过去的时光
      渐行渐远
      而您
很少舒展的眉头
       常常
近在眼前
那样光彩夺目
       熠熠生辉
那样
      亲切
我——
       深深思念

您曾经，有过
       理想
一个，美好的
       愿望
一家老小
      吃饱
      穿暖
您披星戴月
翻山越岭
沐浴阳光
徒步百里
一路风尘
离乡背井
望尽千顷碧波
您喟然长叹
只有顷尽身上的所有
乘船，破浪前行
囊中羞涩
一路走来
粒米未进
饿昏了头
饿轻了脚
您头昏眼花
      这人生
     这地不熟
这实现愿望的——
       理想之地
人海茫茫
亲人在海的那头
没有一技之长
简单劳累的卯子工
成了您
无奈的选择
烈日炎炎
      在炎炎的烈日下
      您挥汗如雨
寒风凛凛
      在冰天雪地间
      您忍受肆虐
风餐露宿，饥饱不均
劳累过度，腰酸背痛
何时星移斗转
春秋已去几重
您有了稳定的工作
当您终于借到房子
      一间两家共厨的旧屋
您接来母亲，还有我的
      两个年幼的姐姐
几年离索
多少思念
亲人相聚
四壁斑驳的旧屋
升起了，满满的
       人气
有了，欢歌
       笑语

多少个日想
多少个夜盼
千古留下的观念
成了您心中
       挥之不去的
       纠结
当我，在您殷殷的
        期盼中
       降生
；儿子，我有儿子了‘’
您欣喜若狂
当夕阳西下
当朝阳东升
您时而沐浴晨光
您时而身披月辉
不论是，白班
       夜班
繁重的装卸工作
熬到下班
您早已筋疲力尽
早已困意
      绵绵
您走过多少街道
数过多少脚步
多想有碗热饭
多想倒炕大睡
      天昏地老
      与您何干
当您看到襁褓中的
      我
仿佛打了兴奋剂
端详我
     目不转睛
抚摸我
      久不释手
疲惫的脸上
      笑意盈盈

卯子工的经历
练就了，您豪爽
       还有仗义的
       性格
养成了，您嗜酒如命
      不管不顾的
      习惯
为了我
     长高
     长壮
您心一横
挥挥手，与酒痛别
熟肉
      香肠
            鸡蛋
每天交替
补进我，小小的
       躯体

一场天灾
不期而至的灾害
      降临
打破了，原有的
      平静生活
忧乱了，原有的
       正常秩序
从南到北
横贯
      东西
多少人惊恐
多少人绝望
谁家剩余——
不剩的，是
      隔夜粮
最多的，是
      吃不饱
多少巧妇
      怨声载道
多少壮汉
      唉声叹气
粮、粮、粮
多么正常的需要
多少人百思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
朝思暮想，望穿双眼
什么能充饥
充饥的食物在哪里
山上
      野外
人头攒动
望不尽的
      人山人海
野菜
      菠萝叶
             槐树花
受不了害虫的蚕食
更挡不住，浩荡的
      饥肠辘辘的
      人类大军
一块玉米面窝头
黑毛茸茸
      硬如岩石
引来的，不是嫌弃
是无数发蓝的目光
恨不得，据为
      己有

通宵达旦的工作
困乏交迫，饥肠辘辘
当您冲出厂门
       走在
不——
您不敢走在回家的
      那条熟悉的
     路上
眼前浮现出
一双双饥饿无助的眼睛
那样可怜
      可爱
令人
      心痛
巴巴地
      巴巴地
      等您
      盼您
您不能
     两手空空
带回
      失望
乡间的小路
您在穿行
田野、地头
您在寻觅
农家院落
您在央求
那怕一个康萝卜
      一根小地瓜
您都如获至宝
日思夜想
细心观察
您终于有了，新的
        发现
您信心满满
       信心满满地
       奔向大海
浩瀚无边，深不见底
孕育了多少宝藏——
       充饥的食物
饥肠辘辘
迫不及待
撬开一个牡蛎壳
肥美的牡蛎肉啊
好鲜，好美味
多吃点
省下粮食
     那怕一口
让亲人的脸上，少一些
       青色
让亲人的眼睛，多一些
       神彩
您使劲睁大双眼
强撑疲惫的身躯
从朝霞满天
到夕阳西坠
两水桶牡蛎肉
回报了您的劳累
您的
      困乏
徒步乡村
步履沉重
坚持
      坚持
走走歇歇
咬牙，也得
      坚持
走村串户
好言好语
金灿灿的玉米面
      满满两水桶
满满两水桶
      炫目耀眼
令人望眼欲穿
令人馋涎
       欲滴
如获至宝
您兴高采烈
兴高
     彩烈
忘了一夜劳累的工作
一整天，撬牡蛎肉的
      腰酸背痛
回家
赶快
      回家
粒米未进
抓一把生玉米面
       嚼着
       嚼着
那样香
      那样
      甜
春风得意
却步履蹒跚
路途遥遥
路途，格外
      遥遥
夜深人静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您终于在亲人的期盼
亲人的
      担忧
凯旋而归
您真的是
       凯旋而归
炉膛里跳跃的火苗
红红艳艳
映红了母亲憔悴
      美丽的脸庞
香喷喷的玉米糊
香暖了亲人的胃
香透了亲人的心
在这人静的夜晚
四壁斑驳，光秃的家
      荡漾着
      欢声笑语
那样
     悦耳

潮涨潮落
汛期有致
您白天记
       夜里背
烂熟于心
当越来越多的人们
       涌向大海
       汇成了
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
       人海
海边的食物越来越少
您毫不犹豫
如蛟龙般
挺进大海深处
一捆捆海带
拖上岸，嗮成干
捆成小捆，装进麻袋
您不敢在繁华的闹市
      川流不息的街道
公开叫卖
不单单没收，还有
经不起的拘留风险
偏僻的墙角
人稀的小路
您麻袋的影子
东躲西藏
游离
      南北
十岁的大姐
天真的大眼睛
警惕地环顾四周
守护麻袋
虽然担惊受怕
也得尽职尽责
您手捧三小捆
最多五小捆
穿行于闹市
转战于街道
观颜擦色行人
小心翼翼兜售
手里卖完
再回到大姐处
不厌其烦
也无可奈何
当不期而遇执法者
躲闪不及
只有拱手相送
好言好语
还要低头认错
多少次
多少次，您被海带
      缠住
在海底挣扎
仿佛很久
      很久
十岁的大姐
在岸上呼喊
      苦叫
声嘶力竭
海浪滔滔
海风呼呼
小小的身姿
在天高海阔间
那样渺小
      那样渺小
当您终于露出水面
终于游到岸边
您扑倒在海滩上
任凭海浪咆哮扑打
任凭大姐拼命哭叫
您一动不动
       好久
             好久
当您终于缓过来
剧烈的咳嗽
       折磨着您
上气不接下气
您心如明镜
阎王爷再有善心
不会
      一次次
亲人的饥饱
孩子的学费
还有，药费、、、、
顾不了
       顾不了了
几次遇险而归
几次纵身大海
您是真正的，在拼命
拼尽生命，最后的
      一刻

春夏秋冬
斗转星移
多少人在盼星星
      盼——
       月亮
三年啊
三年的灾害
害惨了多少人
多少
      家庭
三年光阴
您牺牲了，多少
      休息时间
一家人，安然无恙
当生活秩序走上正规
不能正规的，是您的
       睡眠
还有——
      身体
白天头昏
夜里脑胀
长夜绵绵
辗转反侧
曾经嗜酒如命的您
想起了那沁人心脾的
       醇香
酣然如梦的
      魔力
您陪着笑脸
小心翼翼地央求母亲
二两劣质的散白酒
您心花怒放
一棵大葱，一碟酱
一口窝头，一口酒
咂嘴有声
津津有味
难以低估
这样神奇的功能
酒精也独占一绝
呼噜声
      震天动地
您酣然入睡
睡得，那样
      香

小妹出生了
收入未变
变得是，多了一份
      支出
您一再节制
酒杯空了
您杯底朝上
用嘴耐心地接着
那怕一小滴
您都会开心地
      吧嗒嘴
琼浆玉液，真的是
      琼浆玉液
那样香甜
      那样香甜
大姐交不起学费
老师冷眼相催
讨好老师的同学
嘲讽，还有
      打骂
二姐望眼欲穿
只能泪眼巴巴
与学校
      擦肩而过
一家人破衣褴褛
营养短缺
多少个夜晚
夜不能寐
多少个白天
不敢休息
大街小巷
田野，农家
又有了您的足迹
      您的身影
不能这样下去
       真的，不能
      这样
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孩子应该交起学费
      应该上学
亲人应该吃饱
——穿暖
钱、钱、钱
大海早已失去了
      失去的，是
      往昔的富泽
      康慨的底气
海大无边
容纳的，是百川
不是汇成大海一样的
      索取大军
亩产二十万斤的政绩
略走了农家省吃俭用
       应该有的，隔夜
       粮
青黄不接，煎熬着
煎熬着，千家万户的
       庄稼汉
天下熙熙
谁为利来
天下攘攘
谁敢利往
大街小巷
看不到私人小生意
看到的，是如临大敌的
       执法者
那是投机倒把
是违法
      是犯罪
警察的手铐
      在时刻准备
拘留所的大门
       可以随时敞开
那样恐怖
      铁面无私

小弟也来凑热闹
您高兴中带着忧虑
笑语里掺着苦涩
舒展的眉头，又被
       愁云锁住
拿什么养啊
拿什么，也得
      养
小弟在您的呵护下
健康成长
圆圆的脸蛋
亮亮的大眼
微翘的小嘴角
太漂亮了
谁人不羡慕
人见人夸
刺耳的声音
也从赞美声的缝隙
       传来
可惜了了
多好的孩子
生在这样的家庭
邻居的亲戚
一对无儿无女的
      军官夫妇
那样希望，恳求您
      领养小弟
补偿分外诱人
当时的，天文
       数字
再也不用借钱生活
姐姐的学费
我们的新衣服
您再也不用盯着那
      空空的酒杯
那小小的一滴酒
还有
您一定会有像样的
      下酒菜
您心不动
三番五次，巧舌如簧
情真意切，诚恳相求
您意志坚定
答复，斩钉截铁
宁可受穷
甘愿断酒
不能受的是
      骨肉相离
不能断的是
      父子之情
您真的好长
      好长时间
滴酒不沾
有酒的场所
曾经的酒友
多远是远
您尽量
      远
母亲怜悯您
当您手上有了两角钱
您兴奋的
      冲出家门
天是那样蓝
夕阳是那样红
街道是那样整洁
您真想高歌一曲
当您的脚步
       当您踏进家门
酒杯空空
手里多的是
一个油腻的纸包
诱人的香气
      瞬间扑鼻
令人
      馋涎欲滴
一片片肥美的熟肉
在小弟的口中香甜地
      嚼着
您看着
      满脸笑容
      满脸慈祥

我病了
我竟然，也
      病了
而且，需要——
      住院
家里
      家里
拿什么承受
这不是，这真是
      雪上加霜
您没有丝毫犹豫
咬咬牙
越穷越要面子
您放下
借东家
      串西家
从邻居，到工友
多少同情
又伴着多少无奈
多少冷眼
带出多少嘲讽
当夕阳西下
当一钩弯月挂在中天
您两手空空
两手空空，徘徊在
      家门外
母亲急切地，带着希望
       迎上去
您的头深深地，深深地
       低下
低过高高隆起的
      后背
地上落下大滴的
       泪珠
掷地
       有声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
再勤劳也得有米下锅
再节俭也得有钱衬托
我接过五角钱
犹豫着。磨蹭着
我受不了粮店会计的
      怨声絮语
‘’七口人，买五斤苞面
一天都不够，明天再来
账本转不过来‘’
小小年纪
一脸尴尬，一脸自卑
我央求母亲
多买些，多买些
母亲面露难色
低头低语
‘’家里——只有这些‘’
小伙伴一起玩耍
我被无故打骂
我愤怒指责
他振振有词
      理直气壮
‘’你妈不要脸
借我妈钱不还‘’
我无言一对，哭着回家
‘’妈，还他家钱
还他家钱‘’
母亲愁云锁目
只能唉声
——叹气

夜深了，夜——
      很深了
我从梦中惊醒
您双手撑着炕沿
       剧烈咳嗽
母亲用拳头捶着，您的
       后背
劳累、忧愁
经年累月的
       营养匮乏
还有
      还有过去，曾经
      得过的
肺气肿，气管炎------
当晨曦光顾
空空的四壁
      光影斑驳
‘’起来吃饭，上学别迟到‘’
母亲的声音
那样温柔，那样
       好听
屋里，不见的是您的
       身影
您捎饭用的
       铁盒
爸爸
      爸爸——
您病好了吗
      一宿
整整
      一宿

您脸长了
腰弯了
后背高高隆起
像扣了一口
       铁锅
您显得，那样
       瘦弱
那样
      矮小
您老了
眉头紧锁
眼角出现了皱纹
脸色阴郁
       凝重
不——
您才四十多岁啊
岁月虽然无情
留下痕迹的时候
尚早
      尚早
风霜肆虐任性
也该有个时间过程
您心事
       太多
            太多
肩上的担子
      太重
            太重

您犯法了
您被
      抓了
惊天霹雷
在四壁斑驳的屋子
       炸裂
您犯法
您会是-——
      罪犯
您是那样忠厚
工作那样勤恳
家里何时有过，单位的
一根木方
      一颗铁钉
怎么可能
怎么-——
      可能
‘’我们生在新社会
生活是何等幸福
台湾，我们的
      兄弟姐妹
美国，成千上万的
       受苦人
饥寒交迫
吃不饱，穿不暖
我们一定要解放他们‘’
豪言壮语
多么铿锵
   ——有力
夜半三更
困意来袭，呵欠连连
一边吃着简单的夜宵
一边唠着家长，里短
工友之间，随意笑谈
打发这枯燥、难熬的
      夜班
一位工友，一时   
      心血来潮
说了个惊天新闻
‘’台湾生活比我们好
美国穷人，国家有救济‘’
怎么可能
怎么
      可能
我们的新闻
我们的宣传
不会，这样
      信口开河
领导知道了
警察知道
      了
白天审
夜里问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从严撬开了他的嘴
他选择了从宽的路
‘’ 收音机里听到的‘’ 
偷听敌台
他竟敢，偷听
      敌台
罪孽深重
阴暗的牢房
敞开了厚重的大门
工友揭发
个个无事
而您，嗫嗫嚅嚅
‘’没听清
        不知道‘’
这是从您的嘴里
      蹦出来的吗
您好糊涂
这是什么形势
没听清，也得
      听清
不知道，也得
      知道
知情不报
包庇
      有罪
破屋漏雨
     阴雨连天
漫天大雪
      雪上加霜
十六、七岁的大姐
泪别母亲
      弟妹
挥汗乡村
劳作田间、地头
二姐，恋恋不舍
哭别小学门
泪断中学路
母亲度日如年
东厂干几天
西厂几天辞
学习班，有耐心
天天催报到
老师冷眼，同学嘲讽
更有觉悟高的同学
一路打骂，一路     
      送我回家
天真的弟弟
烂漫的妹妹
蜷缩在家
四目可怜相对
母亲终日
     终日，以泪
     洗面
您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样
粒米不进
是抗拒改造
滴水不咽
是自绝于人民
万念俱灭
只想
     一死解脱
蹒跚在黄泉路上
您想到了亲人
亲人，那一张张
       一张张，可爱的
      脸
一双双
一双双，流泪的
      眼
您幡然醒悟
您未了的事情
      太多
           太多
您，没有解脱
您哪来，解脱的-——
       资格

您回来了
您终于回来了
您哪来的罪
是监狱的门槛
      太低
            太低
费解
      屈辱
            悲愤
在酒里寻找答案
在醉里忘掉一切
母亲忧虑
我们抱怨，指责
我晃着五角钱
低于十斤玉米面
我难以忍受粮店会计的
冷眼，絮叨
成年的大姐
看着光秃破旧的屋子
心生自卑
踏着大雪，泪别家门
春节的青年点
空空落落，冷冷清清
还有，窗外声声嚎叫的
       大风
漫天飞舞的
       大雪
大姐孤影相怜
凄凄惨惨
      泪洗除夕夜
大意的邻居
忘记了，钱放何处
      花向何方
肆意指责
无辜的二姐，有口难辨
我破衣露肉
弟、妹鞋漏脚趾
您端着半杯散白酒
迟疑着，犹豫着
眼里闪现丝丝蓝光
除夕的夜晚，鞭炮刺耳
您长脖一仰，一饮而尽
没有了往昔的惬意
只有清泪从脸上
      砰然而下
     落入酒杯
您喝的，分明是
         苦酒
                苦酒

您退休了
几十年的劳累
您多病缠身
歇歇吧
儿女都工作了
歇歇吧
生活已能过得去了
您心生一念
生活应该好上加好
儿子应该娶上媳妇
买一辆三轮车
管他张家长嘴
李家短舌
多赚钱，就是
       硬道理
当我们还在睡梦中
您骑着三轮车
穿行于大街小巷
      拉客、载物
当我们夜深欲睡时
      您的身影
从乡村的土路
冲向城市的街道
身披银色月辉
脸迎灿烂朝霞
顶着炎炎烈日
抗着刺骨寒风
     披星戴月
有您
有了，真实的
      画面
车碰过
      车翻过
皮开肉绽
皮开肉绽的您
简单地包扎一下
又忍痛
      坚持
病了
病痛中，您
一碗清水，一片药
又，咬牙
      坚持
大雨滂沱
淋透的是，您的衣衫
淋不透
淋不灭的，是您心中的
      一团烈火
寒风刺骨
刺痛的是，您的肉体
刺不痛
刺不凉的，是您胸中的
      一腔热血
为家庭
      为亲人
您在努力
您，在——
      拼命

我多羡慕，那些
      有钱人
他们出手阔绰
生活，是那样的
       滋润
我更羡慕
绚丽的晚霞，映照着
       绿树成荫
繁花似锦的公园
挽着老父亲的胳膊
       悠悠闲闲
聆听老父亲，对陈年
      往事的
     絮絮叨叨
端一碗清水
      拿一片药
递给病床上的老父亲
他们是，那样的
       幸福
那样的——
       幸福

我多想
      梦回童年
跪在您的面前
紧紧地，紧紧地
     抱着您的小腿
使劲地向后仰着
仰望您慈祥的笑脸
一朵白云飘过
蓝天紧挨着，您的头
看不清，是您
      顶起的天
还是，天
       依恋着您
苍天有情
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敢挺直身腰
      仰脸向上
我怕碰痛，您
      历经沧桑
风干的老皮，包裹
       颊骨的
       脸

我多想
为您洗个澡
我不敢太用力
您瘦骨嶙峋的身体
为我们，受过
      很多伤痛
我不知道，还有
      几多，在
     隐隐作痛
摸一摸，您高高隆起的
       后背
您不用弯腰
生活的重担，早已
      把您的腰
      压的
很弯，很弯

我多想
为您过一次生日
您的生日，那天来着
我记得，每年的
      那一天
您都会，剥一个
      鸡蛋
放在母亲，做的
      一碗面条上
声音是，那样温柔
      那样慈祥
孩子
      生日快乐
烫一壶老酒
炒一盘花生米
带着感恩
带着无尽的忏悔
深情地喊一声
爸，喝酒
您-——
     喝酒

当你仰望
耸入云霄的山峰
你惊叹它的高大
      它的伟岸
你是否知道
那是父亲高高隆起的
      后背
父亲刀削般瘦弱的
      双肩，托起
高高地托起，这
      雄伟的山峰

当你赞美
碧波万顷的大海
      宽阔无边
容纳百川的宏伟气度
你是否想到
父亲敞开的胸怀
容纳过，多少心酸
多受委屈
多少中伤
多少屈辱
多少泪
多少恨
依然那样深深地
深深地，爱着自己的
      亲人

当你
结朋携友，披星戴月
伫立在高山之巅
忍受困乏，忍受风寒
只为看一眼
      东方日出的
     壮观奇景
你是否知道
那给人间。
      带来生机
      带来希望
     带来万丈光芒的
     太阳
在父亲的怀里
      孕育
从父亲的怀里
      喷薄而出

你惊叹
      你赞美
             你歌唱
首先应该的，是
       父亲
我们伟大的——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