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田、播种，对我来说
是春天里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牛拖着沉重的铧犁
将惺忪的土地一页一页翻开，然后
又一页一页合上
这辽阔的田地是一部厚重而冗长的古籍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写得什么?看到了什么？
 —— 犁知道，牛也知道
从牛那里，从犁那里，多多少少
我也知道

田边、地头，齐刷刷地长满
嫩绿嫩绿的草芽
其间被零零星星绽开的
早春的野花点缀着
这是一张多么美、多么美的花笺啊

一具铧犁；牛把着一头
一头由我把着
牛在前头走，我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紧紧地跟着，在这美丽花笺上
千百万年来，大概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被一代一代人书写，然后
又被一代一代人翻阅
一头牛、一具铧犁，还有一个人在后头
颠颠地、颠颠地跟着

惺忪的土壤一页一页翻开
又一页一页合上
一页一页翻开，又一页一页合上
我仿佛看见
仿佛看见，一些人走进了花笺
一些人从花笺里走出来

现在正是初春时节
冰雪融化，土壤蓬松
冬麦开始返青
越冬的草木已经新芽萌动
蓬松的土壤利于开土，也利于布种
妈妈，我正和牛在一起
一起在和煦的暖风里
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起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