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临街。很多时候
是叫卖声催着母亲去打开院门

货郎担里有多少新奇
翻转一个孩童探秘的眼神
拨浪鼓就拨出多少浪声
一颗颗琉璃球旋转的晶莹里
珍藏着多少个烂漫的黄昏，炊烟里
换出的老物件牵引着母亲多少留恋的目光

豆腐的香味，从梆子声敲起就开始扑鼻
沉睡多时的黄豆就开始在一只瓢里拥挤
渐行渐近——停歇——渐行渐远
那些软嫩的豆腐还有多少斤两
一杆杆秤称不准的，母亲用耳朵去听

“磨剪子嘞……戗菜刀”
我不知道这样的抑扬顿挫
磨刀石的疼痛是不是很轻缈
那些磨损的岁月，在母亲的皱纹里斑驳陆离

呵，嘴馋了
“石榴蘸了......五分钱一只！”
就像白雪裹住腊梅
诱人的糖稀裹住通红的石榴
被一声晶莹的吆喝声，切出酸酸甜甜来
切出母亲日日夜夜的汗水

……

多少年过去了
叫卖声越来越纤细
母亲的白发，越来越明亮
一段烟火缠绕的叫卖声
沿着老街，流出一段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