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蛐蛐蛰伏于小花园,在遇见它之前
我对任何事物都保持敬畏。人世间的小生命
都有自己的生死法则,我们置身其中
常被忽略。被忽略的事物众多
包括你我他。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练习上升
练习逃避死亡,练习在旧瓷器上搜刮古老时光
我们同样接受旧瓷器上时光的照耀。
时光并没改变,光束秘径引领我们通往心之所向。
同样我们在替古人活着,也替来者
活着。我们保留他们的姓氏,甚至复制
他们的起居。以铸铁的荣光,狩猎的荣耀
以兽皮,以火,以占卜,以高过头颅的祷词。
现在的星空,仍保留人群行走的足迹
月亮边缘仍有动物饮水的足迹。足迹之外
我们不谈爱,不谈庸俗和腐朽,任由
蛐蛐的叫唤被赋予神的旨意。每一只蛐蛐的叫唤
都是一样的。它们振动双翼,那种紧锣密鼓
又急促的抖动,区别于呐喊时的撕心裂肺
像我们在大难临头前急切向神告慰和请愿。
这并不奇怪,蛐蛐独唱,音叉般的质地
在静听中万物都得到恩赐
你得到的,我得到的,你们和他们得到的
都是一样的分贝,如我们都得到
来自于风,雨,雾,阳光得恩泽一样
神游走人间,获得的慈悲是等量的。
我们的哀伤,往往源自于自身关闭骨膜
我们的沉默,源自于自身松弛了声带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选择以自身独有的方式端坐人间
在云朵下降,雨露下坠,花朵迷失色彩
姓氏在人堆走失之时寻得火种和热度。
我们仍在替万物祈祷,仍在以古人的方式
调和世界。当然,未来也应该有
慈悲的遗愿得以传承和信奉。这样想来
悲伤便如此轻盈,轻于蛐蛐漫无方向的叫唤
轻于振翅时的愤慨,轻于生死两茫茫。
说实话,我不擅长安慰即将远去或远去的人
生死尺度上,每个人都在舞蹈
蛐蛐的无私夜曲。蛐蛐也在舞蹈
人间的琴音在催人远去,摘得星星的人
不会和月亮同行。这不影响舞蹈的精彩
我们挥手告别,不过是重复将来我们被告别的场景
有人来有人去,前仆后继,如这只蛐蛐
高歌一曲,明天的太阳替它苍老。我们也如此
停留在人生长河的某个流域,身边
你我都在等,月光小船从河流的上游
漂流直下,渡口外的暗礁,古人
以生命置换出记号。这也只是灿烂人生
的一部分。未浮现的部分
需要一块投掷出的石头,向生死问路
甚至需要一块沉铁,一股将死未死的勇气
这样想来,蛐蛐的叫唤,倒也和号角有几分相似
催人前往未知的维度
在时间没有放弃我们之前
我们怀揣行走人间的祷词,也不会将我们放弃
哦,多好的蛐蛐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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