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
一尾鱼总浮现在眼前
我以人类的善良怀念它

这是一尾海鱼
它以面朝大海的姿势
平躺在海边的沙滩上
仿佛在静静地听着大海的呼唤
其实，它什么也听不到
它正慢慢地变成一堆腐朽

它曾经在大海里畅游
在大海的怀抱里自由地生活
它长着一双好奇的圆眼睛
四处游荡四处嬉戏
幸福地品尝着咸咸的海水
某一天，它跃出海面
惊喜地发现大海的外面
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有陆地有人类有飞鸟有树木
还有天空、云彩和太阳
于是，它随着海浪
勇敢地冲上海滩
它不愿跟海浪一起退去
它在沙滩上兴奋地蹦跳
睁大好奇的双眼，贪婪地
看着这异样的世界

这注定是一尾悲剧的鱼
没有海水的滋润
它口渴它头昏脑胀它躯体麻木
它的气息越来越弱
它面朝大海平躺在沙滩上
努力睁开圆圆的眼睛
努力张开圆圆的嘴巴
它奄奄一息，慢慢失去知觉
最终，被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拷干

在我想象的世界里
一切情节是如此逼真
它游进了我的诗行
成了一尾值得尊敬的鱼
我默默地在岸上挖了个坑
把它埋在春天里
旁边有一棵不知名的树
低垂，默默不语

我怀念这尾鱼
时不时想象它跃出海面的惊喜
还有它面朝大海平躺在沙滩上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