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守望者不分昼夜——牧野诗歌并非朦胧的部分导读
作者:牧野 2022年12月02日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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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守望者不分昼夜
——牧野诗歌并非朦胧的部分导读
顾偕
还有歌要唱,在人世的彼岸。
——保罗·策兰
在一篇文章中竟然这样意外的看到:“牧野先生是1972才出生的,可以说是朦胧诗派现代的继承者和弘扬者。他的成长伴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进行,思想比老一辈的朦胧派诗人更为先进和开放。但他的诗歌中也保留了朦胧诗的最大特色:对现实进行深刻反思,以多种意向表达自己的理想和精神追求。”(《朦胧诗的殿堂——接班人牧野》)
约半个世纪前一度盛名的“朦胧诗”,这种新中国的诗歌前驱,曾经以其清醒的灵魂,炽烈的勇气与尊严,造就过一批充盈和蕴含着神圣内心的揭示性华章。当年仿佛一直被某种明亮精神照耀着自身,执着于黑暗中孤独前行的抵达,现在想来在艰苦情态下所有坚持而往思与诗的所谓抽象的深度,其实并非属于什么“朦胧”,而是那个时代个别的诗人《相信明天》(食指)先知先觉首先看到了问题。人性的火焰比照枯燥贫乏的现实,这才显现了见证一种纯净理想的珍贵。生命感的深度,是与本质呼吸紧密相连的某种强化的反映与期待,比如朦胧诗这样所体现的当年的抗挣与不屈,它突出表现的是诗歌内容冲破现实阻力,寄寓未来的一些深厚希望的隐喻。如果你不经常思考类似现象以及生命与灵魂等问题,你的理解力自是就会滞后,以致在“难懂”什么的热爱的阴影中,永远会蒙上一层拒绝的隔膜。“朦胧诗”这种经典的文脉,经由特殊时期意味深长的锤炼,相信这条也很普通的诗歌之路,同我们今日理解的思想图景,其实并无太大的差别和距离。当年幽深影子的幽怨甚而愤怒,不是没有意义的,只要今天诗人思维的视点,还在尽显世界的不幸和过往命运的一些黯淡,那么“朦胧诗”曾经非凡洞悉能力的思想热量,就会于愈发沉重的繁荣中仍要发光,并于新的复杂向度,通过再度的自省与发现,重新树立崇高的尺度。
如此,牧野若是真能于新的历史背景,“执印”成为朦胧诗派的“新掌门”,显然就不失为件惊天的好事。对新时代的融合,在守望与前行中继续激扬文字:在新的认知过程,仍然与忠实的诗歌相守一生,坚持不在生活表象上叙述与倾听,而是永远要发挥克制中的自然,同深邃结为一体,让自由的呈现和收束,永远还是问题与答案的上帝。“我感觉,身体越来越重/骨骼越来越轻”;“拙笨的双腿,也许/还可以走出荒芜”(《走吧》)。人生如何能有更好的说明,而不是让毕生抱负只在瞬间熠熠生辉,这就要求我们的诗人知难之时更倾心于创新精神,尤其不能在一些真实境遇上循规蹈矩的苦熬与枯坐,而应在一切矛盾并置的剖析及感观过程,继续做到认识的清澈以及依托的坚毅,并于抵抗平庸时依旧还能身体力行:
人的一生,是交给浪费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
在有精神的年代,浪费了肉体
物质丰盈的时候,浪费了精神
——牧野《浪费》
不管沧桑如何流转,对于一名永远需要保留纯真的诗人来讲,任何外部喧嚣因素,应当都不会影响到他平静心灵的洞察力。这是实现一种思想与艺术并举的前提,精神之域语言之水或许一直要有种静静的流淌,如此时代隐秘的部分,在与更多的智慧相逢时,一切欲望的根本性,可能都会清晰可见:“追逐一场大雪,在南方/是奢侈的,是一件很大的事”(《追雪》)。在有胸怀的诗人这里,坚执从不会是个体的意义表征,它抒发的可能便是一种世道人心,更或还将会是能够映照在期待空间的浓重的生命愿望。就像当年于残酷岁月下,仍然宣示着精神诉求的诸多诗性的誓言。
守望也是为了人性更好的张扬。我们没有理由怀疑某些疼痛之诗,仅是一些矫饰的弥漫。也许今天的人性守望者,与数十年前朦胧诗的那一代,并无太多相通之处。但不论他们是怎样的纯粹抑或寂静无声,他们依旧旷远宏达的深长追思意味及情怀,注定不会使这类仍在发挥着想像隐喻的作者,突然又会是社会的边界之人。纵然世事繁冗,空气和阳光之类,毕竟今日还是比任何以往,开明宽容得多了:“每一次夜行/都会离远方越来越远/每一次归来/都会离死亡越来越近”(《刀客》)。虽然作为朦胧派“新掌门”的牧野,70年代甫一出生,仿佛就宿命般的烙上了同样尴尬的身份设置,但他并不因为不会模仿什么而全然焦虑。许多与“朦胧”永不相悖的路,依然有待于他自身去独自前行。比如一边默默开垦,一边继续不停的自然放飞。有时大概还得更多的像早年的“朦胧诗”那样,锐锋如初的直面现实,用灵魂涵括存在的价值。
在漫长的等待中
我从未忘记自己是王者之鹰
在无限的孤独中
我也没失去展翅翱翔的天性
我一直在等待
等待在涅槃重生之后
可以重回蓝天
傲视崇山峻岭
——牧野《等待翱翔的鹰》
不管一种异质诗性(朦胧诗)是否于今天得以延伸的强化;也不管今朝所有的希望,已然在信赖的怀抱,不再朦胧的多有确定,诗人在直观上究竟能够最终收获什么,我想总之还是不要遗忘世界曾有的美好。虽然今天诗歌的精神要求,仍还需要反思和质疑,但抑或诗歌创作实质也是种较高的智力活动,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在自己的发现旅程,即便有什么真实成就,便盲目兴奋,甚而重蹈一些盲目的行动(创作)。探索永无止境,牧野的诗作总体归属,应算是种平实美学。它没有世俗面具感的华丽或是温柔的压力,多番抒情更换和主题叠加,都还能做到有勇气面对时间命运的损耗,尤其看得出更不乏责任和担当,能有责任和使命更愿欣然接受新的未来,而这一切,想来也算是对一个历史时期的诸多“朦胧”苍白现象,较为有力而更好的新时代注释。
最后我在牧野简历中惊讶的发现,这样一位似乎“君子不党”的自由诗人,竟而大到中央小至地方的什么协会都没加入,看来成就确实不为荣耀而生,这种像是一直隐身于诗坛之外的《一个人的江湖》(牧野),必定还有无数深沉的爱情和内涵葱郁的景象,需要他去沉静的开掘和细致的把握。
永恒不是静止的,若真如此,守望则更有了人性的意义。
2022.11.13午后于广州
本文作者:顾偕,中国作协会员、广州市作协副主席、当代著名诗人、批评家。
(本文发稿到中国诗歌网,已获原作者顾偕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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