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舅在这里躺了下来
一个庄稼汉、丈夫、父亲
一辈子没出过云南省
在一个叫杨家庄的小村子里对着庄稼卑躬屈膝
恪守传统的耕作传统:日出而作
各种新式农耕工具是他与时代接轨的方式
没什么文化但努力分辨被兜售的各种种子、农药
仅有的几次走出县城是为了看病
每次出远门都拣最体面的衣服穿
依然在大城市无措成襁褓里的婴孩
面对城里人的时候:把手指甲里的黑泥抠了又抠,手用衣服擦了又擦
伸出的时候依然有不属于中年人的颤颤巍巍
只在背着喷雾器走在田间地头的时候才露出最坦荡的微笑……
当然,墓碑并不记录这一切
墓碑太小,只盛得下最亲近的几个人名
这已算一种幸运。还有一些人生
只是路边一株无名小草,不活在任何人的记忆里
但即便是一个幸运的普通人的一生
也会在死后继续矮下去,潦草地
倒伏在荒草里。一座更加单薄的石碑
收纳单薄的一生
关于他的记忆。日渐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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