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的少年
斑驳的阳光从枝叶中挤进来,把炙热留给树梢,一束束细长的光线将树林中装扮的更加梦幻,五彩的蝴蝶伴着鸣蝉的歌声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咀嚼着青草的公牛用尾巴挥打着节拍。
在远山和天际交汇的舞台,云朵开始了它的魔术表演,从一朵蘑菇慢慢地膨胀,变幻成一只绵羊、一堆棉花。
云朵继续膨胀变幻,汹涌的波涛、林立的城市、雄伟的群山。
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辉,云朵从金黄变成乌黑,向我头顶涌来,面目变得有一些狰狞。一道闪电从云朵中迸射出来,接着,便听到一声闷雷。
该赶牛回家了。
暴雨后的阳光变成炽白,炽白的阳光更容易刺进人的皮肤。远处山谷的山洪已经消退,还保持着细流的那个小水潭又恢复了魔力。
对我而言,水潭是一种诱惑,对父母而言,水潭是一种禁忌。
那片山野的羊肠小道如人体的经络般交汇融通,所以,绕开父母的视线也非常的容易。
水潭很小,刚好能容下一个人从一端砸入水中,很快就从另一端浮出水面。
阳光,依然很烈。
公牛是一头雄健的公牛,略一抬头,就超过了我的身高,与邻里那些公牛的争霸赛中,没有败绩。
在我面前,公牛却又温顺的犹如懂事的小孩,即使在几百米之外,如果我发现了它有想要潜入粮食地的野心,只要我大吼一声,它就会乖乖地调转头来。
再懂事的小孩也有犯错的时候,有一次当我在粮食地里发现它的时候,为表示惩戒,我用自制的尖刀用五成的力气砍向它坚实的皮毛,鲜血便从我砍开的细缝中浸出来。它完全有能力用犄角将我挑得很远,但是,它没有,只是,一滴眼泪从它眼角流下来。
公牛的血液和眼泪,在我心底,翻腾。
阳光依然照射着树林,蝴蝶依然在树荫的花丛中飞舞,天地交汇处依然时常有云卷云舒,山沟里依然有水潭和细流,只是,那只公牛早就不在了。偶尔,曾经的放牛少年,再回那片山野,却无法再踏进,已经布满荆棘的羊肠小路。
节节败退的庄稼地
墨绿的麦苗,金黄色的油菜花,栖满如彩蝶般花朵的豌豆苗苗,土豆和红薯的枝叶将庄稼地涂抹成一大片绿,饱满的玉米迫不及待的露出颗粒,将玉米林染成一片喜悦和希望。
一年四季,一块块色彩纯净的庄稼组装成一幅幅拼图,镶嵌在那片山野杂乱的丛林中,界线分明。
核桃树膨胀着树荫的面积,桃树、梨树、樱桃树也纷纷效仿着将手臂向庄稼地延伸;竹林肆意地扩张着领地,长驱直入; 茅草、芦苇和荆棘也加入了这场侵略。寡不敌众的庄稼地哦,节节败退。
残存的几小片土地在丛林的包围中坚守着,抵抗着山鼠的偷食、抵抗着麻雀的侵扰、抵抗着野猪的践踏,抵抗着,可能全军覆没的命运。
脱贫攻坚的水泥路面,孤单而苍白。
老屋
厚实的土墙,粗壮的屋梁,青黛色的瓦片,混含着父母的汗水,浇筑成宽敞的老屋。
屋檐下挂的那一排排腊肉和玉米棒子证实了五谷丰登,角落的鸡舍以及屋旁的猪圈、牛圈、羊圈见证了六畜兴旺。
实木方桌上那昏暗的煤油灯盏,将围绕着方桌喝着玉米稀饭的家人们的笑脸照亮,冬日的火塘,将家人们的亲情烤得愈加温暖。
狭窄的书桌时刻保留着墨香和书香,深邃而狭小的窗洞,并不妨碍放牛少年放飞理想和希望。
老屋呢?老屋呢?屋基上那些低矮起伏的土丘已无力回答,而曾经的放牛少年也已无力用双手刨开土丘,去寻找那些记忆、温暖和梦想。
咿呀学语的第一句,再也没有了回应,变成了喃喃自语,那熟悉的身影呢?那亲切的笑语呢?
温暖被夺走,空洞而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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