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本名郑萍,山东人,写诗,画画,现居西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陕西省美协会员。有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北京文学》《上海文学》《诗刊》《诗歌月刊》《星星》等多种期刊。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南方的痕迹》《三色堇诗选》《背光而坐》,散文诗集《悸动》等。获得“天马散文诗奖”“中国当代诗歌诗集奖”“杰出诗人奖”“《现代青年》十佳诗人”“第五届华语春晚十佳诗人”等多项。现任《延河诗刊》副主编。
长安大雪
从秦地到北麓,雪越下越大
我目击了它的来临
它们加快了飞蛾扑火般的速度
急迫地,要彻底覆盖荒凉的尘世
孩子们挥舞着小手
脸上闪着快乐的光泽
许多白色的事物
足以让我以爱的名义陈述
有一片恰好落进我的眼眶
我承认,这颤动的苍茫
让我无需再去打探更多的雪事
在被淹没的真相里
身体里的大雪,正簌簌而下
路过黄昏的人
不远处的村庄呼吸着炊烟的热气
坐在秦岭一块青石上
此时的情景显得如此奢侈
随光而变的稼穑,随风而落的叶子
我无需为季节辩护
我理解身下石头的内部力量
山里的风真大啊,刮个不停
北方已经露出空虚
在交出体温之前,在我与石头之间
泪水突然灌满了我的双眼
一个路过黄昏的人在匆匆穿过原野
我想喊住那个身影,风,灌满了我的喉咙
淘江白鹭
我怀疑这不是一条江
它是天空的另一种形式的再现
一艘艘小船划过我的陶醉与倒影
使每一寸光阴都成了童话
几只白鹭自岸边的草丛惊起
像一场风暴
它灰色的翅膀扇动着水面的波光
骨骼在空中发出尖细的声响
也许,它早已窥见
当年的韩愈长衫飘飘地
在命运的暮色中迎风而立
仿佛此刻他正站在船头捻须轻吟
“悬流轰轰射水府,一泻百里翻云涛。”
我突然有了眺望尘世尽头的想法
虽然初冬的淘江最终未能让我看到古人
即使天各一色,即使它的清澈映出整个江山
我依然无法用手指摁住时间
你看,白鹭的脸上正闪着江水的光泽
与一只鸽子对视
在这灌满了寒气的清晨
胃痛病又发作了,脊背像是被狂风
狠狠地抽打着
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的喉咙
像喑哑的隧道
我嗅到了痛苦的气味,荒凉的气味
接着是雪落进大脑里的寒颤
我用旧了的身体正不可避免地
成为一株老树,与新雪靠在一起
走在大雪里一只鸽子抬头看了看我
不敢肯定它投来的是哪种眼神
我喜欢这对视的静默
喜欢这一路烟尘里的沙沙声
有种向上的力量正从耳边飞过
在甘南再一次推开黄昏
在甘南,从远处抵达的黄昏
像一万顷大海铺满整个草原
一朵朵蓝色的马兰花似开未开
那稀疏的部分刚好被黄昏所覆盖
一群蝴蝶从未飞过一只鹰的高度
一丛丛狗尾草与这片土地签好了契约
它们在我热爱的草原闪着生动的光
我浊重的肉身忽然变得轻盈起来
这是黄昏时分,倦鸟般的风
躲开了众人的目光钻进我的袖口
我推开头顶虚掩的云朵
闪烁的星光如同悬于高处的经卷
把最好的词语撒在甘南草原上
成为每一棵小草的偏旁部首
我接受了许多新的可能
把自己活成草的样子
像羊群穿过牧场,我穿过黄昏
哈拉库图
晨光在哈拉库图旷野中缓缓升起
许多年过去了
马兰草的枝条,是否依然刺痛了
当年被“放逐的诗人”那支苦涩的笔
我知道你来过,知道你不曾离去
而我没有在漫天大雪中与你相遇
时间的残渣让人无法还你
一个公平的世界,你的夜又深又长
长得使你的胡须又黑又密
我永远记得你“饿马摇铃”的日子
记得你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小树林里迂回
现在小村里早已没有了
“黄昏中走过的最后一头驮水的毛驴”
只有几头小牛在哈拉库图的晨光中
反刍着一首诗的味道
一只鸟疲倦地站在坚硬的土壕沟上
望着远去的未曾忘记的事
它的身上落满了尘灰或者更多的光
玛曲小憩
秋雨中的玛曲有些凉意
这里到处都是牛的味道,羊的味道
对于一个素食主义者
只有圣洁的云朵属于我
马背上的骑手那么英俊,年轻
他带来了草原的消息和欢悦的哨声
我对着那一扇扇雕花的窗口
递出急促的心跳
我将一本昌耀诗集揣在怀里
当作我今夜取暖的灯火
而玛曲小镇街边的一把小银梳
与我一同挤在时间的残片里
阳光照在上面,它被孤独所赦免
我与友人反复确认,触摸
它的纹理,雕花,色泽,质地
一定有故事留在了它的内部
像是被遗忘的一段历史
亦像是我不敢怀念的一位友人
雪中的柿子树
这些壮烈的火,用炽热裹紧了寒冷
铆着劲儿,积攒更多的傲骨
它们站在达里奥的“冬之歌”里
站在让花朵和幻觉枯萎的季节
像是被点燃的另一堆篝火
它们赶走的是喧嚣而不是雪
这些柔软的灵魂
赋予了古老的冬天最热烈的光
它是我看到的让人愉悦的事物
上苍创造了它的另一种美
这是大雪之年唯一的风景
是翻山越岭的苍茫
与一棵柿子树秘而不宣的对视
午后的会客厅
午后有花香弥漫的痕迹
我坐在时光的边缘
我要好好打量一下这人间的盛美
和坠入尘世的光芒
这难得的寂静如一场久违的大雪
高洁而凝重
我的忧虑盖过人间的烟火
那些曾经的喧闹都成为了往日的过客
桌上的电话,独处的杯盏,一座老式钟表
我把一生最热闹的事都留在了身后
只用淡淡的语调,浅浅的目光
一颗寂寥而明澈的心坐在午后的会客厅
我在等山谷传来万物的消息
等一个有口难辩的人不会在意那张羊皮
我还有时间,即使坐到时光迟暮
即使我的热望化作倾盆大雨
我依然愿意把歌唱给山里的风听
画画的女人
她坐在草坪上,像塔莎奶奶那样
画人间烟火,画树林里的风和雷雨敲击的瓦片
画越来越近的春天和香草美人
画博尔赫斯的玫瑰
她让一朵花对天空充满敬意
一朵又大又白的马蹄莲站在那里
开得不管不顾,格外迷人
那是她热衷的色彩
此刻,我们谈到了慈悲
谈日暮苍山,江水东流
谈时间的快车承载生命的意义
谈雨过天晴后植物们重新起身之美
风在高处露脸的时候
她说希望能拥有塔莎奶奶那样的花园
在阳光下有无数的花开花落
光阴在叶子上留下脉络的刻痕
一只蓝鸟停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它并不能从一个人的心里带走什么
却能让一个画画的女人
在自己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在长安
上午九点鼓楼的钟声敲响了整个天空
那铜质,浑厚而坚硬的声音
如此循环
挤进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它将我的梦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里并不是我的故乡
三十年的风雨早已将我清洗了一遍
我登终南山,吼秦腔,学信天游
像陕西人那样大口大口地吃辣子
在这里光阴和岁月一起慢下来
我时常需要一杯茶来安抚内心的碎片
三十多年里,只有这杯茶没有背叛我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带着温度的液体让我烟尘四起的心静下来
在长安我遇到的是另一个自己
我的身份将被重新界定
(“头条诗人”总第715期,内容选自《绿风》2022年第5期)
终南草堂(散文)
三色堇
从大峪口进入终南山,沿着大峪河蜿蜒上溯十余里,过大峪水库,五里庙,十里庙,神秘的终南草堂就映入眼帘。它坐落在秦岭山脉海拔1500米的一处山崖下,西翠花山谷的尽头。这里虽然早已不是王维笔下的终南草堂,但风景幽静,溪水清唱,山坡上的野花如白云飘落,柴门虚掩,竹影沙沙,几处木制的茅草顶屋散落在山坳,褐色的土墙下垛满了劈好的木柴,在葱郁的终南山间越发让人重温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之美意。
暮晚时分,我们在一位修士的指引下进入草堂小院,院里人影幢幢。修士说,他们中有辟谷的隐士,打坐的僧人,和过往的旅客。他们安然、淡泊的目光,让我对岁月的散淡与和谐颇为倾慕,欢喜之情油然而生。
自古以来,终南草堂是文人题咏最多的地方之一,唐代诗人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北宋诗人梅泽的“谢屐自忘登览倦,草堂终日凭栏杆”,都让我们对终南草堂充满了神秘和向往。这里万物宁静,流水无声;这里落叶绵厚,腊梅高淑。敦柔的蒲团和袅袅的青烟在静堂里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你看那浓郁与充满光感的色彩,篱笆扎的柴门,宽松的粗麻布衣,披挂着时光的长袍,甩着盛满清风的袖子,一幅幅充满叙述性的画面与久远的气息。我们走进茅屋,一位挽着发髻的素颜女子正在低头煮着“松针茶”,独特的茶香溢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我一边品茶,一边俯身听泉……煮茶女粗布素衣,恬静中透着羞涩,她在这里放牧着光阴,放牧着自己的影子,不说轻重,不叙风情,目光清纯得让人心疼——我猜想,这里所有的芦苇,花草,春天的蝴蝶,夏天的蜻蜓,秋天的蜂鸟,都是她的旧相识。住在这崇山峻岭中的终南草堂,感觉就连鸟鸣都是朴素的韵律,能让流水入梦,白云入怀。触景生情,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已进入一种深邃的诗意之境。
终南草堂吸引了众多的仰慕者,来自全国各地的很多隐居者在此安顿。明月清风之间,你可以在此种花、读书、习武,坐在小院里焚香、听琴、静感洞箫的空灵之音,回归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是一个安放灵魂的地方。但真正能参透,正修,问道的又有几人?
在静寂得都能听到落叶声的小院里,我遇到一位来自江西的清秀男孩,他说是慕名而来问道的,我看他斯文,儒雅,真怕他熬不住这里的清寂与简朴。他说一同来的三位朋友因为不习惯这里的饮食与土炕已经回去了,而他却在此居住了半月有余。每天跟随师傅劈柴、运水、种菜、洗衣、打坐、静修,忙得晕晕乎乎,简单的生活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其实当我们远离了喧嚣与欲望,远离了虚荣与贪婪,幸福竟然如此简单。
我们决定在此住一晚,感受面朝白鹭,耳闻风声的美好。是夜,月朗星稀之时,当你的心安静下来,体味那种松针落地,明月相照的安然,微风如山神的呼吸,小兽蹑手蹑脚地走动都是一种别样的催眠术,送我进入梦乡。当一觉醒来,眸子里荡漾的还是连接昨日梦境的山水之情,似乎还置身在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惬意之中。
我企图用一支画笔来描述终南草堂最美的意境,可是终南山的秋天是浩大的,它正在用一种大自然的力量浆染着季节,不放过一棵树,不遗落一块石头,而由我制造的色彩和那些有教养的笔触,正躺在山风的手掌里,隐匿南山,涂抹出一种心中藏匿已久的神秘境界。古老的草堂,响动的门扇,映照着斑驳竹影的墙壁,野山楂、野板栗、野核桃,这些山果成熟后特有的芬芳,都在这里,它们挂在枝头,落在地上,被隐喻成一盏盏神灯……而走动的修行人的身影,偶尔现身树林间的飞禽走兽,在这幅画卷中愈发显得通灵,相得益彰。
而我的画笔又能涂尽多少色彩呢?这里的金秋时节,适合用艺术的耳语喃喃诉说,说它承载的熟络之美,说一个女巫迈着零乱的碎步,将深秋的酒杯斟满辉光,说那些绸缎般的眼神,和省略了热忱的人生与悲悯的情怀。在秦岭,在终南山,在柿子园,在草堂,整个画面柔和起来,柔和起来的还有日记一样私密的丝绒一样的风光。这些撩人的景象,即使有一万个匠人也难以修饰出它如此丰富的质地与色彩。
我突然有一种在这里继续住下来的冲动。雅兴来时做一个跑遍山野的烟火女子,将尽收眼底的景色据为己有;安静时做一个隐者,晨钟暮鼓间,打坐、吃素、辟谷、止语,做苍茫大地上的一枚静置的棋子,不闻楚河汉界,风起,能心有木鱼,风过,能笑对涟漪……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们几位吃了山里的午餐,一盘土豆丝,一盘凉拌山里的灰灰菜,一盘豆腐炖白菜,主食是木甑子蒸米饭,我竟然吃下了一大碗,有一种幸福的混沌感。我们告别了几位僧人,静修的外地人,以及那个年轻的江西男孩,下山返程。
诗与画的演绎(创作谈)
三色堇
一个作家的意义就在于他不仅仅是精神与灵魂的书写者,更在于他对世界的认知与悲悯的情怀。不只是一种修辞式的表述,还在于他对自然状态与心灵的相互辉映与呈现。
与诗的相遇,就是带着生命的微光,带着清晰的纹路与世界对话,我相信一个人的写作与他内心的经历有着不可言说的隐秘关系,不仅是对内心的坚守与重构,还直接呈现出其灵魂和世界的情怀与格调。而我多么需要它的抚慰,来疗愈孤寂和缱绻之情,它是我生命中不可更改的信念。反对那些浅吟低唱的东西进入视野的表述。我认为,一个习惯于用敏锐的眼光去观察与抒写世界的诗人是有分量的。我历来信赖于灵魂,崇尚于灵魂。真正的诗人,不是只有感性的书写,而是具有揭示生命的力量。
生活中诗歌会成为我内心的影像,一个人的选择与挚爱是有其归属与体现的,我需要用诗歌的沛然、清澈、丰盈来填充心底的暗涌,解读灵魂在文字里的凛冽与炽热。但这些远远不够,我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狂野与灵魂的盛开,我想在可感的精神世界里,更加真诚,更加恣意,更加快乐地表现自己,我喜欢上了绘画!用斑斓的彩色,明快的韵律,光影的流淌,用对大自然的崇敬之心去叙述它,描绘它,呈现它。艺术会渗透出精神上的表现力,当我们在感受着这些美好的过程是要学会忍受孤独的,在孤独中学会自敛从而去探究艺术的本质所秉持的表达,我用孤独来约束自己,我生来就不喜欢循规蹈矩地活着!
我注定要在诗歌与绘画间一路奔走,从中年到暮年,从清晨到向晚。诗歌让我的内心孤独而芬芳,绘画则使我在一片缤纷的色彩中找到了灵魂的出口。
诗人应该有广阔的视野和缤纷的情怀,诗人的敏感与热忱会成就一种宿命的激情。我隐约感受到,思维的开阔对于一个诗人是多么的重要,成熟的表达是对精神呼唤的一种回应,强烈的兴趣创造愿望,我们要用内心的光明来填满时间。莫奈绘画中用那瞬间的永恒,安静的祥和,梦幻的格调,绝妙的光影来诠释世界让我惊诧。
我开始了一次大胆的尝试,借着诗意的暗喻,借着对这个世界所葆有的热情,开始关注花朵们一往深情的瞬间。那绝妙的姿态,那喷涌的芬芳,那神秘的花蕊,那蕴藉的万千风情,在阳光照耀下花朵们那清晰的脉络,让我迷恋恣意在色彩的国度里扇动翅翼的荡漾,令人兴奋不已,我期待让梦境在画布上任意飞翔。
也许,人到中年都会有一种过度的窘迫感,所以我选择了在诗歌与绘画中明晰人生,在深邃的意境中填补中年的虚空与焦躁,在深深浅浅的色彩里享受美的感染,美的熏陶,美的热情与渴望。我不惧怕有惊险的尝试与拥抱。
能遵从内心的表达是幸运的,能完全契合自己心灵领域,体现最真切的感受是快乐的。没有人教导我怎样铺展画面,怎样构图,怎样调色,但是我想怀揣诗意去探究这个世界,让铭刻在心的东西不能相忘。我欣赏人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我一直对花朵情有独钟,每每遇见都会激起我原始的冲动。
诗歌与绘画如此相得益彰,你开启了诗歌之门也就打通了绘画的脉络,诗情与画意,它们可以相互转换,相互补充,相互渗透,而绘画又是诗性的另一种表达。我时常因为与一朵花的相遇而心生美好,时常因为一首诗的呈现而心随美意。将一首诗的意境之美用绘画来诠释是可感的,将一幅画面流动的情绪用一首诗来描叙是甜蜜的。事物的绽放之美无法永恒,我可以用一种心灵仪式来完成。我不知道人生中究竟要错过些什么,但我不能错过与美的相遇,与梦的相拥。我依然保留着春天的力量,让草木之心有了灵魂的归属,让万物之情有了深刻的秉性。
多么期待能在创作中传递着一种属于自己的绘画理念,饱满的激情,生动、敏锐地捕捉着事物的每一处的精神特质,在冲动与理性间寻找打动你的那一束光焰。我所追求的精神世界不仅可以点亮自己的心灵,很多时候无意中也在感染着别人的情绪,这种力量使得我的内心溢满了幸福感。我无法用手指摁住时间,却可以在生命中燃烧热情!
我深知绘画与诗歌写作有着相同的理念,你对诗的敏感与发现,对日常事物的探求,对绘画一种磁极般的迷恋,都会给我带来不同的生命体验与喜悦之感。当诗歌与绘画同时遇上女人,会发生什么?气质与修养,对美感永无止境的追求,意象与意境,热烈与火焰,美艳与美意,时尚与欢愉,延绵与眷恋,灵魂的震颤与生命的拥抱,它们相互交融,相互洋溢。
我希望激荡的诗意,蓬勃的笔触,热忱的色彩,从诗歌的文字语言,到绘画的视觉语言,从诗与画之间的穿越与呼吸,到听从心灵的召唤,能恰到好处地完成内心的诉求。在时间与空间的迂回中,在另一种思维的向度里,都能给我带来心灵的暖意,都能让我感受到生命之美与旷远的烁亮。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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