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有一株宠爱的向日葵
那块贫瘠的红土地上始终挺立起它高贵的头颅
滚粗结实的枝干的颜色是莫奈画布上晦暗不明的潭水泼溅上去的
直立粗糙的绒毛龇牙咧嘴地排列其上
捍卫这副身体的一尺一寸
夕阳在它赤诚的面孔镀上一层由光织成的金箔
穿过被虫驻过的叶片投下青虫的旅迹
后来,它垂下硕大的头颅
将脸深深地埋进脖颈
我用手抬起它的下颌
这只手曾撵过爬过它身上的瓢虫
驱赶过睡在它花盘中的流浪汉
轻触过它体表的绒毛,那是有如细针般坚硬
也曾带着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丝绸般的花瓣
惊叹造物者的神奇
它吃力地倚在我手上
当它尽力摆出和悦的笑容看着我时
它脸上密密麻麻的子宫睁开了眼
千百朵舌状花咧开嘴肆意地笑
笑声铺天盖地 掩盖了它的声音
它骂骂咧咧的声音挣扎着从里面传出
我怎么会低头呢,我怎么能低头呢
可这些该死的担子压得我抬不起头来
它们盘剥在我的脸上,扯着我的头往地下坠
如今我剥落它的孳息,
也许后来会成为堆叠如山的尸体
是由闲言碎语
纠结黏稠的口水唾沫
连结起尸体与尸体之间的严密无缝
也有可能成为再次成为追光者
重新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受本身剥削
我将它面部朝上放在地上
这样 你永远可以看见正午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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