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腰身
在田垄上躬的很低很低
低的好像马上就能
亲吻上泛着春光的土地
我喊一声爹
他头也不回
只是闷的一声
“干完这一垄就回家吃饭！”
父亲啊
刚立了春的庄稼，哪有这么多活儿要干
一个倔强了六十年的男人
每年的春播秋收
都用那结茧的，干裂的，日益老去的双手
用最原始的方式
耕耘村外的四亩八分地
今年种麦来年植棉
父亲是孤独的
他的儿孙早已不屑于家乡的这点口粮地
再也不会专程回家陪他晒场锄禾
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晚风里
大口大口嘬着爷爷留给他的长烟嘴
父亲是富有的
他还有自己的这一方田地
看着播下的种发芽
开了的花结果
他以一种极其隆重的仪式感
推着和我一般岁数的犁耙
哼着我们听不懂的曲调
和着汗水
一滴一滴砸进脚下这一抔抔的红土
夕阳西下
父亲的脚印
在归途中
哒哒的布满了整条田垄
就像是从远处飘荡回来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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