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一天
小鸭子的河结冰了
冰从河岸起
从小鸭子栖息的芦苇丛那儿
向着河中间
一寸一寸
蔓延

小寒
冰就快侵蚀到河心了
小鸭子被刀锋样的冰驱赶着
退到河心仅存的那片水波里
奋力捕食

为小鸭子遮风挡雨的芦苇
冻死在冰河里
又一点一点
被大风吹去
土地皲裂，万木瑟缩
柳丝冻僵在小鸭子的河岸

小鸭子的河眼看就要被冰封住
在它退无可退时
一只小鸟落到冰上，它说
在飞来这里的路上
它看见太阳正在回转
——从遥远的南方，转回河这里

这天晚上
小鸭子做了一个梦
它的河泛起柔软的水波
很多星星掉进河里
小鸭子踮起纤纤细足
像一个轻舞的姑娘，轻盈地扇动翅膀
把水里的星星洗得晶亮
又一颗一颗，把它们挂到天上
   ——挂到太阳就要来的那个地方



《春天是宇宙的一次暴发》

太阳把宇宙中无处消散的能量
汇聚成了光

冬天
大地抖落秋的硕果，抖落夏的绿叶
抖落所有的赘生物
她赤裸裸地袒露身体
任太阳把能量种进泥土里

阳光在泥土中翻江倒海
它在翻找种子
翻找植物的根
就像婴儿
必须找到投胎的母体

春天是宇宙的一次暴发
是发生在大地里的能量大爆炸
那满树春花并非花
那遍地新芽亦非芽
那是大地把再也盛不下的能量
向着天空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