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峰山遇雨（组诗）

               雨中牛峰山

上山的路，像一条拴牛的绳子
曲曲弯弯，绕过牛背耷拉下来
一步一步前行，充满艰辛
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回头
我们也有着，
牛一样的犟得性
四月野花盛开，芳香弥漫
路过一个村庄，
樱桃树在屋门口守护着寂静
迟迟不肯谢幕的红珍珠
闪烁着动人的媚光
车陷泥淖，轰轰吼着
在牛腹上划出道道裂痕
我们担心，这头卧于旷野的牛
会不会猛然间醒来
发出“哞哞哞”的怒吼
没有，它依旧沉默
亿万年都是这样，静静地
眺望着对面的亮洞山
营造出“犀牛望月”的景致
这，多像一头俯首的孺子牛呀

             牛峰山泉

在牛峰山，看见山泉
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些山里人
清花亮色  质朴，没有杂质
在一农家避雨
他搬来板凳，用衣袖擦拭上面的灰尘
又向我们的茶杯中倾倒开水
水汽漫上时，我们内心升起一阵暖意
他给我们讲牛峰八景，牛峰山的变迁
说到山泉，他眼睛一亮
许多城里人都会骑摩托，或开车来这里
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泉水带出山
檐下滴落的雨，喋喋不休
和他一样。看得出他脸上的自豪和幸福
临别，他把我们引进厨房
看那一汪躲在石缸里的清泉
犹如目睹一位藏在深山的大家闺秀

                老 宅

淅沥沥的雨，还在下
一条蜿蜒小路，把
我们带往一处老宅
土墙  灰瓦  门槛  木柱年深日久
主人说，这是地主的房子
解放后，分给了他的祖辈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努力寻找昔日的荣华富贵
过眼烟云，多少陈年旧事随风飘散
除凹凸不平的墙体，裂开了道道裂缝
像一张岁月的嘴巴
它，想说岀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说
风中，雨里
惟堂屋梁上悬吊的蛛网
趴着一只黑色的蜘蛛
山谷吹来的冷风
让它晃动于时间与空间
再也看不到我想象中的富足
站在镂花雕窗的门前
我看见那株百年桢楠，风雨里一直在掉叶子
旋转的黄叶
犹如空中飘飞的纸钱
天空在哭泣，又像
是在诉说，抑或
追忆那已不存在的往事

                  牛峰山茶

或许因为气候，牛峰山上的什么作物
都要慢半拍。玉米  水稻如此
豇豆  茄子  海椒也是
快谷雨了，遍山的茶树
还在磨磨蹭蹭地发新芽
那肆意渲染的绿意
铺天盖地，一任延伸
密密匝匝，一垄一垄
延伸至山顶，又沿了沟谷顺势而下
坡坡坎坎，田野地边
书写着茶农的心事
遇一农妇冒雨采摘青茶
上前询问，为何不等天晴
她说，“雨前茶，养分足，口感好
过了这个节气，味就淡了”
她弯腰鞠身，采嫩冬冬的对夹叶
像在精挑细选恰当的词语
为牛峰山茶，舌尖上缠绕的清香
写好每一个标点
写好每一首茶诗，发布
于苍翠的牛峰山
发布于深邃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