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的深冬
早晚，漫山遍野白茫茫的雾
填平了，河谷和山峰的差距。
呼啸的风，总是在松林里嬉闹
弄出潮汐般的响声。
山坡的树枝上，崖壁上
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冰柱子
长长短短，玲珑剔透。

碧绿的河水，冷得有些深沉
涌动的浪花，比秋天，越发低调
岸边，那些被霜打蔫了的杂草
一丛一丛的，有些凌乱
而且，表情有些凝重。
河里浅水上的薄冰
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扔上石块，嗖的一声
飘得很远，像射出去的子弹。

风总是像刀子一样
撩起稀疏发黄的头发
割脸上的肉，生生地痛
脚上有小洞的胶鞋，把街上
那些青石板，还有松林里
厚厚的松毛上，厚薄不均的雪
踩得咔嚓咔嚓响。
偶尔有意挺起胸膛，甩着手
模仿，林海雪原里的骑兵。

长满冻疮，红肿的手
使劲儿搬断，细小的冰柱子
吃天然的，不花钱的冰淇淋
咬得嘎嘣嘎嘣的
冰浸的凉，凉到心窝里。
再到林子里，踉踉跄跄晃一圈
看看松鼠出洞没有
鸟儿，是否还在枝头欢叫。

在那天寒地冻的时节
雪堆，冰柱子，结冰的水面
是南方的巴山，这小镇上
浓缩了的童话王国。
是那个久病初愈的十一岁女孩
在冬天，快乐的源泉。

寒气往单薄的衣衫里钻
也想在她身上寻找温暖
温暖有些稀薄，有些勉为其难
有些自不量力地抵抗严寒。
瘦弱的骨架，在霜雪里
摇摇晃晃，有时感觉撑不住了
结构有些松动，随时会垮掉
但她并没有因此，有多少忧伤。

那时候的冬天，像冰柱子一样
难以融化，无法释怀的忧伤
是：保尔为什么要离开
美丽动人的冬妮娅
那个意志如铁的亚瑟
为什么至死都不
在他深爱的琼玛面前
承认，他就是亚瑟。
那些谜底，至今无法说服她。
就像说不清道不明
无法消解的乡愁
偶尔萦绕心头。
        2021年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