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离开
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留下了一本
落满泪痕的日记本
和翻边的厚相册

日记里字迹遒劲
偶有凌乱却不模糊
那是父亲多年来写下的心路

他写到
“小李，几个月前才参加完你的归队欢迎会
没想到又会去参加你的追悼会”

“这是我当局长的第5年
没想到我最忙于奔走的
竟然是你们的葬礼
第372场、第817场……第1000场
多希望永远不再有下一场”
……

日记看得我泪眼婆娑
于日记本一起的
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每一张都起了卷边
仿佛时光烫下的痕迹

照片中并没有出现父亲
那个我一直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而是一张张被印嵌在
墓碑上的黑白面容

有男有女
他们是如此的陌生
有的年轻飞扬
有的成熟稳重
但目光里的坚定
却都那么熟悉
父亲眼中也曾如此啊

看着这日记本和相册
我仿佛看到了父亲在午夜的静寂中
自己躲在房间里
一遍又一遍翻看相册
然后写下日记
满心痛苦和悲伤的样子

长到18岁以来
我仅仅见过父亲两次
一次是在爷爷的葬礼上
一次是在喧嚣又沉闷的医院里

爷爷的葬礼上
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让我对他越发不解和恨意
直到医院那次
我与他相处时间最长
却从无一句交流

那时
看着他躺在病床上
紧皱着眉头
苍白的脸透着说不尽的疲惫
我心里也有疼痛
和不释怀
但当他终于苏醒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爸爸
在独自生活了七个年头后

伤才好转
他就以工作为名
倔强地出了院
且没有对我交代多少
便走得匆匆
带着我积攒多年的怨愤和难过
还有他从不告诉我是何职业的神秘感

我哪里想到
这一别就是永远
我再无当面喊他爸爸的机会
直到他同事送回来这一本日记和相册

陌生叔叔红着眼睛告诉我
日记里写的那个小李
就是相册里第一张
留着短发笑盈盈的美丽女人

那是我18岁以来
从未谋面的妈妈
她和爸爸一样
有着一个共同的工作
叫做
缉毒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