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夷（四川）

          庚子年初，我开始写一些诗歌评论，就这样认识了诗人苦海。偶尔看他发诗歌，也发诗歌评论，印象中这是一位很有个性、有见解的诗人。当我看到他的这组《苦海诗五首》，还是被惊讶到了，和苦海这个名字大相径庭，原来他的诗歌这么浪漫、跳跃，像是带着节奏感的舞步，欢快的探戈，充满热情，切分的节奏给人以心灵的撞击。诗人、文艺批评家秦风曾说“象形文字是一种存在与表达”，苦海用文字洗礼内心，对生活的爱，以及因此而产生出的美，被他与以诗歌炼制出心之音乐与舞曲，再把时间空间、眼里心里给填满，让人能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力与美，一种源于诗人灵魂之上的美好与快乐！


“上帝用女人婉约之爱冶炼我的肩膀。
去挑起歌唱大自然之美的担子。
我走过田野，比稻穗，交织，焚烧。
我走过银行，比金子更浮肿，高蹈。
我一生爱之肥鱼之白鹭。
足以让我蔑视山清水秀。
阳光，充满了脂粉，花粉，燕尾
的厅堂之中，我执牛耳。
爱过我的女人都有地球的椭圆形。
为我含羞的爱情之明媚妖娆足以
让一只金腰燕飞到青峰旁的水库上。”

             ——《爱我的人没有白美一生》

          我承认，这个标题让我莞尔，《爱我的人没有白美一生》当诗人就是好啊，可以这么自信与直白地表达内心，真好！在我们东方国度的语言语境里总是无意识地包含着谦虚与含蓄，大胆表达自己，说出自己的爱，竟让人难以启齿。看，就这么说出来多痛快，多好，不藏着掖着，我就是被爱我的人爱着，我心里就是美，你们能怎么滴？除了大声地表达自己外，诗歌的意象兼带包含西方的油画画面“上帝、田野、稻穗交织”与东方的古诗“肥鱼、白鹭”让人想起“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诗人以西方诗人的热情不吝赞美东方的美人，“爱过我的女人都有地球的椭圆形/为我含羞的爱情之明媚妖娆足以/让一只金腰燕飞到青峰旁的水库上”热烈，张扬，这才是爱情该有的语调与味道，像巧克力，像威士忌，浓得化不开，明媚，美好，美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她愿意和我结伴同行
如果，我们能在抵达大海前抵达默契。
我愿意去大海生一场病。”

   ——《我愿意去大海生一场病》

          诗歌与爱情的张力在此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这样的句子无疑会让人心跳加速，试问，作为一个诗人，谁没有想象过这么一个瞬间“如果，她/他愿意和我结伴同行/如果，我们能在抵达大海前抵达默契。”让人震颤的语言，诗的语言，直抵心魂的问自己，更想问问心中的她/他，你可愿意？我们可能在“抵达大海前抵达默契”吗？如果可以，这将是无比震撼的心灵风暴，将会掀开心海巨浪，包围自己，同时也包围她或者他。为了那份默契，为了包围自己的海洋风暴，诗人，愿意承担恶果“我愿意去大海生一场病。”所谓爱情，就是我有病，你有药，所以，就算是在大海生一场病也是幸福的，因为，她有药啊！


“你明确地知道这个红伞下
不是你思念的她
只是另一个女人
却为什么一直如胶似漆缀着她
——缀行甚远
就像林边的星星，黄昏。一直照耀她
你喜欢上了那把红雨伞，簇拥你的她
直到你迷路于这一条雨后的小路
又在山路边的林荫下
看见了一盏红蘑菇”

  ——《红雨伞》

         《红雨伞》，我想到了戴望舒的《雨巷》 ，那种惆怅，那份擦肩，那份思念，让人伤感。一把明晃晃的红伞，在雨中，在风中，伞下的人儿，看不清她的脸，只见身姿摇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她，可明明知道不是，可心里却又期盼奇迹出现，想象着就是她，如此相像的身影，或者她就有一把这种红伞，看谁都那么像她。就算不是，还是用眼光追寻，因为这背影，就是那曾千百次出现在心中的背影，那个她，牢牢的牵着自己的心，自己的眼，即便只是相像者，也能让自己的内心跳个不停，不听使唤，这，就是爱情的心声。


“忽然，你会感觉，天空在下蓝
仿佛，下雨和下雪一样，万籁俱寂
天空在下蓝，下蓝了
真得下蓝了，你想载歌载舞”

——《天空不再下雨和下雪，而是下蓝》

          和自己对话，诗人，终究还是孤独的。那份内心的感动，涌动在心里，涌出了喉咙，涌到了笔下，变成了诗歌，诗歌，终究还是自己和自己对话，自言自语，自我疗伤。那份天空的蓝让自己感动莫名，那一刻是如此纯粹，纯粹得自己都想掉眼泪“天空在下蓝，下蓝了，真得下蓝了，你想载歌载舞”还有什么时刻比万籁俱寂的天空下蓝还会更让人忘我，这一刻，忘记时间，忘记空间，忘记自己，甚而也忘记了她/他，存粹的天之蓝让自己想大哭一场，想大笑一场，想载歌载舞一场，就为了这份存粹，世间仅有的一份存粹。


“让我像李白和杜甫死而复生一样。
像铁粉返回他们的烽火三月和千里江陵。
高唱苏格兰农民诗人彭斯的《友谊地久天长》
直挂莱蒙托夫的云帆再绿拜伦哭过的紫罗兰。”

          ——《让我像一个桂冠诗人回到家乡》

        《让我像一个桂冠诗人回到家乡》是在致敬经典诗人，由此，我们大概可以猜到，诗人苦海属于读过万卷书的学院型诗人，其诗歌充满了智性与抒情，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喜欢彭斯、莱蒙托夫等诗人，喜欢纯粹的爱与美，诗歌的语感自带音乐般的节奏，能够让人内心明快与安静。

【辛夷简介：本名李春苹，写诗也写评。四川省成都市作协会员，广元市作协会员，《秦风诗简》主编，都江堰论坛版主，都江堰作协会员，《中华诗魂》评论部副主任，作品散见于《中诗网》《四川文学》《成都晚报》《四川农村日报》《青年作家》《剑门关》等】



【苦海诗五首】


爱我的人没有白美一生


我是一片浸入诗歌的祖国的土地。
爱过我的美人，都没有白美一生。
为我洁白的爱情是人间不朽的名。

我如果是火，不是木屑与纸之火
是琅玕之火。是盛暑之火。
我如果可用富饶形容。我不比
思维枯竭。不比渊博的知识丰富。

上帝用女人婉约之爱冶炼我的肩膀。
去挑起歌唱大自然之美的担子。
我走过田野，比稻穗，交织，焚烧。
我走过银行，比金子更浮肿，高蹈。

我一生爱之肥鱼之白鹭。
足以让我蔑视山清水秀。
阳光，充满了脂粉，花粉，燕尾
的厅堂之中，我执牛耳。

爱过我的女人都有地球的椭圆形。
为我含羞的爱情之明媚妖娆足以
让一只金腰燕飞到青峰旁的水库上。

爱过我的女人都是远古的火山岩浆。
爱过我的女人把苔藓涂抹在山峰上。
爱过我的女人把温柔涟漪在绿水上。

 
     
我愿意去大海生一场病


我的一生居住得离大海很远。
没有怎么见过大海的阴阳冷暖。
但我的家乡，有一条名为乌苏里江的大江。
向东，失传于完达山的山岭中、闪遁、入海。

江水，水波渺茫
江边，楼房林立。
淹没水稻和牛羊。
我常常骑着自行车游览于江岸。
不知何去何从，不问自己是谁。

水断山岭，需要一个副词：狠狠。
但我不想冒犯山那边大海的铿锵。
不想去气破大海动辄发怒的胸膛。
大海最好只用作盼望、祈祷、向往。

旋见一红裙女郎岸边自拍，裙影飘飏。
迷住了我和我的自行车，遂观望。
呵，不是我多情，是美丽在等候。

如果，她愿意和我结伴同行
如果，我们能在抵达大海前抵达默契。
我愿意去大海生一场病。



红雨伞


雨后，你侧目，可否看见
小河边多了一些垂钓的人
雨后，走在你前面小路上的一个女人
擎着一把多么醒目的红雨伞

你如果醉酒了，你以为是她
——你的那个她
就依恋着她行走吧，想写一首诗吗

为你在雨中现身的是远方的她
擎着一把红雨伞
尽管是一个陌生女子
为你呈现了远方的她

你明确地知道这个红伞下
不是你思念的她
只是另一个女人
却为什么一直如胶似漆缀着她
——缀行甚远
就像林边的星星，黄昏。一直照耀她

你喜欢上了那把红雨伞，簇拥你的她
直到你迷路于这一条雨后的小路
又在山路边的林荫下
看见了一盏红蘑菇

倘若你成了那小河边的一个垂钓人
她也不是为你擎起红雨伞的那个心中的女人
可如果你热爱着垂钓，她真得擎伞！
她真实的名字就是你的细雨蒙蒙的人生中
一个鸟语花香的旅程......



天空不再下雨和下雪，而是下蓝


忽然，你会感觉，天空在下蓝
仿佛，下雨和下雪一样，万籁俱寂
天空在下蓝，下蓝了
真得下蓝了，你想载歌载舞

天空在下着蓝的时候
闪烁其词，阳光依然在场
不像下雨和下雪，阴霾挟势弄权
那时哪有阳光呵，有阳光还能下雨下雪吗

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蓝天能遮住太阳吗
蓝天和太阳不矛盾吧
那是纯净的，无污染的，明媚的
人类最理想的天空……

像山坡上下过大雨和大雪一样
我未看破红尘，亦爱贪图仙景
仰望天空万里无云，金玉灿烂
天空向世界正下着蓝；那是天姿国色，那是瑶池玉液

呵，那曾经泥泞的雨水呢，修饰道路去了
那曾经寒冷的雪花呢，修饰气候去了
大地不再下雨和下雪的时候；我正推敲着诗歌：
“大多数时候天在下蓝；就仿佛大多数人为生计而奔波。”

一表人才；我们的太阳；在天空下蓝时，高悬镜面！
我们不怕下雪和下雨；还不怕什么呢
那就是：不怕刮风！天空敞开了阳关大道
天空不会再下雨，下雪了；而是下蓝；我不怕蓝……



让我像一个桂冠诗人回到家乡


让我像一个桂冠诗人回到家乡
握紧古乐府的镰刀，扎根范成大的泥土
像大卫.科波菲尔说盎格鲁撒克逊英语
让苍穹的蔚蓝不知莎士比亚或狄更斯。

让我像一个桂冠诗人回到故园。尽管
瑞士的乡村美得像东晋的桃花源，最好
让祖国的渤海和大西洋排闼紧邻，让我在
在博尔赫斯的大海与骆宾王的泥沙上凌云。

让我像李白和杜甫死而复生一样。
像铁粉返回他们的烽火三月和千里江陵。
高唱苏格兰农民诗人彭斯的《友谊地久天长》
直挂莱蒙托夫的云帆再绿拜伦哭过的紫罗兰。

让我不做桂冠诗人！回到那去我万里的桑梓。
像唐代的高适最初无名，少不得志，书剑飘零
但有荒芜的田野天天守护着我这个天才成长
我一定会像梵高的代表作向日葵一样赑怒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