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澎湃一圈会被时间推到原点
斑点汇成河,光点汇成路
一条通往山坡的小道,生锈了
那年深秋,娘驮着背篓爬过
青色的背篓像娘累极了的青色脸
娘揪断了好几把铁线草才爬到坡头
草坡生满野菊花,像铺满了微型太阳
它们是娘的渴求和朝向
野生的命由着性子,它们只服从神
菊花的威力被娘温习了一百遍
背篓像头牛,牵到哪走哪
娘像细心的耕者,她收下美中之美
一背篓菊花可以交换五六十个钢镚
五六十个钢蹦可以换回一只羊崽
可娘铁心不悔,她只做菊花枕
历史不会被埋葬。我爬上锈迹乱舞的小道
背篓在脊背摇摆,像当年娘摇摆的辫子
在娘趴过的地方,我也趴
待到秋来忆娘音,菊花开后百花杀
在一朵菊花里,我素描娘的形影
分不清汗和泪,只有被撕裂的痛感
孝与不孝都似眼前的菊香,有酸有甜
岁月给予我和娘一样的身份
只是我的背篓,没资格去盛装娘的初心
娘十周年祭时,菊花枕依然美如新娘
采菊人去了,枕头替我啜泣
一片花瓣坠下,我又在上面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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