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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很大,我是知道的
但当它居于世界之中却大于世界
你极目四望看不见一个人影
一匹骆驼走着走着
就倏地退回洪荒
一群初来乍到的人张大了口
却发不出声音
这意味着你从阿拉善大戈壁
已一步登天,踏上苏亥赛台地
沙碛之上遍布巨石
来自太古的巨石更像来自太空
星球一样的巨石
海象般趴伏的巨石
怀抱石洞、石窝、石臼的巨石
当它们从冰河期的冲撞中终于水落石出
又被交给了雷霆与风
风从旷古一直吹到昨夜
到了今夜还将是风
但苏亥赛台地此刻万籁俱寂
磨沙蓝的穹空似昼似夜
而你心头一片茫然
像历尽了前世和来生
点评
这首诗起笔大气,犹如巨石落地,轰然有声。“这世界很大”,世界确实很大,但作者并不是真的要赞美世界,世界于作者犹如一个诱饵,要钓出一个更大的物件:苏亥赛台地。
苏亥赛台地“居于世界之中却大于世界”,矛盾吗?从现实的角度,台地自然在世界中,但从心理层面,苏亥赛台地又不在世界中。我曾有幸去过苏亥赛台地,茫无际涯的戈壁,杳无人烟的荒漠,只有一堆一堆的巨石,成阵存在,遗世独立,不与世界相通。它们,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我为诗中准确而新奇的表达所惊叹,苏亥赛台地并不在俗常概念的世界中,它大于人类所以为的世界。在这样一个没有人影的台地上有骆驼吗?尽管诗中出现了骆驼,但其实没有,细究起来,骆驼也是作者的俗常想象,它最终还是要退回洪荒,杳无踪迹。作为一群凭借现代交通工具到达此处的人,除了张口结舌,似乎不能说些什么。尘世中见不到的台地,尘世的语言也抵达不了。来到苏亥赛台地就来到了天上,一步登天的比喻,说的还是苏亥赛台地不在人间。
描摹之笔继续深入,探向巨石阵。苏亥赛台地没有人,只有巨石,这些巨石究竟起于何时?作者给出了一个时间:太古。这些巨石究竟来自何处,作者给出了一个地点:太空。无论太古还是太空,都显示了石阵的非凡来历。对应诗中“大于世界”的修辞,苏亥赛台地大于世界,台地上的石阵自然也大于世界。站在大于世界的台地上,目睹大于世界的巨石阵,偶然闯入者何其茫然,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昼乎夜乎,不知前世,不知来生。读至此,竟有一种读《红楼梦》开篇的茫茫渺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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