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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调剂师的手臂轻轻抬起
热水从细长的咖啡壶里流出
把咖啡的香气瞬间溢满整个秋天
此刻的长春还没有下雪
落叶浸染霜寒,清晰呈现
由生到灭的叶脉
安静下来,像一枚烘焙过的咖啡豆
忘却曾经的茂盛与迁徙
在硕大的落地窗前
看瓦蓝色的天空中悬浮着盛夏的白云
云朵走得缓慢,季节的更替
终将下起铺天盖地的雪
我想坐在最里侧的位置
翻看既往忽略的小说,看看虚构的人物
怎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他们是否在跌宕里始终一脸阳光
任性中弥漫善意,宽容中深埋谎言
然后把咖啡喝得一滴不剩,露出
咖啡杯底部的清白
或许在德音咖啡
我还能遇见青春时代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憧憬未来,却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
现在的自己置身于未来之中
依然描绘不出未来
不想纠结于生命的疑问,我会邀请咖啡师
精心调制一杯手冲咖啡
静静放在光阴的圆桌上
点评
从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入手来解读这首诗也许是不错的选择,它和作者构成了一种对应关系。小说中的人物虚吗?并不。他们一直存活在小说里,被后世的读者如“我”阅读。这首诗叙述了秋天某日“我”在德音咖啡馆的经历,生命中的一日因为一首诗得以留存,犹如“我”阅读的小说,“我”也藉此成为自己诗中的主人公,被读者阅读。
跟随作者的笔触,读者认识了德音咖啡馆,欣赏了咖啡调剂师调制咖啡的过程,仿佛闻到了咖啡的香气,在这里,作者有一个漂亮的说辞,香气“溢满整个秋天”,秋天是诗意的最大化之一种,香气从空间蔓延到时间,作者奇异的想象力落实到文本,读者也由此感知作者信手拈来的时空跨越。第二节,由秋回望夏,落地窗前的蓝天和天上的白云,云朵虽然走得缓慢,但时间依旧在前行,生命匆匆的慨叹和生命个体的安静并行不悖。生命尽可以匆匆,“我”只愿独享一份安静。烘焙过的咖啡豆不会再生长了,是为安静,但细想,咖啡豆尽管安静了,某种程度却已是死物,很难说这不是一种暗示,不是对生命最终走向的暗示。第三节,读者跟随作者的想回到秋之此刻,作者读一本书,读者读作者。作者询问书中虚构的人物,实质上隐含了自己的回答,“在跌宕里始终一脸阳光”,这也是作者的现世人生态度。第四节,青春,现在,未来,一个人的成长所包含的困惑并未得到解决,此时作者选取的方法是,不纠结,继续把咖啡喝到底。这当然是人生态度的一种,貌似也是中年人最经常的姿势。
这首诗像一首中年挽歌,在咖啡的袅袅香气中,中年的迷惘,中年的没有未来感,一直在丝丝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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