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咳嗽

作者/王正武

父亲的咳嗽
咳出第一声鸡啼
咳出炊烟里锅碗瓢盆的奏鸣
咳出掌子面*打眼放炮的炸裂
咳出庄稼地噼噼啪啪的拔节
咳出猪圈里咔嚓咔嚓的咀嚼

父亲的咳嗽
咳出脚下生风，紧锣密鼓地追着日子
咳出日子光秃秃的枝头，吐出绿芽
咳出枝头上挂满了我们的微笑

父亲的咳嗽
咳出胸腔里的惊雷，火焰
骨头里的硬
咳出与顽疾抵抗到底的倔强

父亲的咳嗽
咳出一条条青筋暴起的河流
咳出翻滚的夜
咳出血

父亲的咳嗽
使身子一天天弯下去
弯成匍匐于大地的一架犁
他一直耕耘在我们的
记忆里
泪光里


*掌子面：矿井工作面
王正武  写于2021年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