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流过梭磨河谷（共五首）

          （一）雨打查真梁子

查真梁子的雨，来自深空的高度
在经幡中，高高扬起雪花
时间，驱动冷静的风
经过宛延的山谷
扑进血液，洞穿皮肤

盛夏的雨，撑开亘古的想法
那些蠢蠢欲动，随风摇摆
于是，万物入春
历史突然沸腾
为那片来自雪山的水珠

雨珠削峰而过，断为两截
左进长江，右入黄河
然后愉快地生活在
李白，还有杜甫的
诗句中。奔腾万年

          （二）末代土司的红尘

卓克基的历史
沉默在经幡中
末代隐私，已经跨出碉楼
滚滚红尘，首先落定

那一部尘埃，独自清醒
带着浓浓的藏香，在青山绿水间
旷日持久。这场演出的前世今生
此刻，正在山腰鼓吹

哪怕已然入秋，烈烈的风
还是穿过重兵把守的寨门
秋日，是本肆无忌惮的参考书
有意的摆拍，正在抓紧上演

        （三）深夜的风流过梭磨河谷

三个小时的车和尘
抵达从未抵达的梭磨河谷
那些久未蒙面的熟悉
在白花花的夜风里翻滚
不紧不慢地，敲打紧闭的宾馆

午夜，在舞动声音
一声沉重的鸟鸣
清醒地站上对面山头
我隐约看见，动感的经幡
在眉飞色舞

清晨，金灿灿地醒来
看过往，躺在楼下
慢慢地烧烤时间
我想用嗅觉，把你收藏在
今秋的脚步里

隔壁的小河还醉在昨夜
牦牛的酥香，放肆地转动
得寸进尺地吞下
高原这阳光。马尔康的河
开始在山坡脚背上嘹亮

          （四）在小金，在会师广场

车轮碾过马尔康的酥油茶
装上一车子的心事
顺理成章地出发
和大多数过客一样
记忆，在窗外鱼贯而行

迎着正午的日光下车
在超市买下小金的名字
那里除了高山河谷
除了久别重逢
还有一听罐装的沙棘

斜斜山坡，有一小撮平地
盛装着激动人心的团聚
举起沙棘淡淡的酸香吧
一入口，它就掏空深藏在时光里
红得发亮的原浆

从未蒙面的羞涩
就在金川县城的半山腰上
无趣的高德挥挥手，然后
在山涧疾驶，舀上一小勺时间
给见面和分别都洗洗脸

              （五）土门河边听涛声

站在三元桥上，目光透彻
斑驳的弹痕击退历史
激烈的战斗，立即在眼前上演

河水，在古镇的街头
激荡砂砾。硝烟锻打过的岩石
深深刻进记忆

对面的上头上，绿色已经
长出了几瓢。成群结队的
挂在历史的枪口上

红军埋伏过的庄稼地
已经长成历史，正随风舞动在
南来北往的目光时

放眼看去，有子弹飞来
恰发其分的命中
岸边，长吁的感慨中